先是林简简举着石头的样子——
溅起的血落在她脸上,她连眼都没眨。
江软记得自己当时僵在原地,胃里翻江倒海,却清晰地听见她砸完后,粗重的呼吸里混着一句:“谁也别想动你。”
紧接着,画面又切到那个昏暗的房间。
她背对着自己,慢慢蹲下去的动作像断了线的木偶,脊梁骨弯得快要折断。
看不见她的脸,只听见男人的笑和她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她是为了她,用最不堪的方式,换她一条暂时安全的路。
再后来是重逢。
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隔着铁栏相望,彼此眼里都是一样的东西,麻木,疯癫,还有沉到最底的绝望。
她扯着嘴角笑,声音哑得...
“我们谁也没逃掉。”
深渊就在脚下,他们站在同一片烂泥里。
是林简简站在那片小小的、倒着的身影中间,黄色的裙摆浸在暗红里,手里刀锋在她手里转得像活物,划开皮肉时甚至带着轻笑,血珠顺着刀刃往下滴,她会伸出舌尖舔掉唇角沾着的红,眼神空得像被剜去了心,偏又透着的兴奋。
那是种融进骨血的残忍。
几百个孩童,最小的甚至还攥着半块糖,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倒在她脚边,
她回头看他时,嘴角甚至带着点笑意,轻得像叹息:“你看,这样就清净了。”
那不是杀人,是碾死一群蚂蚁般的漠然,残忍得让她再恶心。
紧接着就是她的抱怨。
她扑过来,力道大得像要剜下一块肉,声音是撕裂般的尖利:“江软!你现在嫌我狠了?当初是谁把我推进这地狱的?!是你!是你们!我变成这样,不都是你们逼的吗?!”
她的眼泪混着疯狂
全是积压了太久的怨,恨,还有对这操蛋人生的控诉。
然后就打起来了。
雷电是狂暴的紫,冰是死寂的白,撞在一起炸开漫天蒸汽,混着碎冰碴子和焦糊味。
她眼底翻涌的疯狂,和自己如出一辙——
她的冰刺穿她胳膊时,她的雷也劈得她半边身子焦黑,她冻住她的脚,她就引雷炸碎她脚下的地面。
那哪里是打架,分明是两个不想活的人,拉着对方往地狱里坠。
最后两人都倒在地上,血混着融化的冰水,她能摸到她气若游丝的脉搏,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顺着伤口往外淌。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就能在那场互杀里,彻底了结这烂透了的一生。
可偏偏都没死成。
理智的弦在脑子里“咯吱”作响,正一寸寸崩裂。
眼前的影子晃得更厉害,林简简的脸和那些血腥画面重叠,突然又被另一个模糊的轮廓撕开——
那人。
光是想到这两个字,
恨。
恨那人毁了他们,怨这他们容不下半分干净,更怨自己到了现在,连恨都只能憋,连去找那人算账的底气都没有。
理智碎得连渣都不剩了,,撞得他眼前发黑,只想找个东西狠狠砸碎——
林简简的脖子突然被攥住,喉咙瞬间被掐紧,空气猛地撞在胸口,又噎了回去。
她的手本能地扬起来,指甲狠狠抠进江软的手背,指缝里很快沁出红来。
可江软像没知觉,掐着她脖子的手只收得更紧,指节抵在她的喉骨上,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林简简“呃……”
她被迫身体后仰着,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哪是江软?
红色的眼瞳,全是要杀她的疯狂,半点平日的影子都没了。
林简简的挣扎猛地顿了半拍,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那眼神里的陌生。
她要杀了她?为什么?
喉咙里涌上腥甜,她张了张嘴,想喊他。
那些藏在最久最远记忆里的称呼,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滚出来——
林简简“软……软……”
她还想说,是我啊,我是简简。
可江软的手又加了三分力
她只能徒劳地眨着眼,眼泪不受控地涌出来,混着嘴角溢出的血沫,糊了满脸。
林简简“是……我……”
这两个字刚出口就散了。
她看见江软眼底的杀意更浓,心里那点本能的求生欲突然淡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茫然——
怎么会不认识她了?
她怎么能……这么看着她?
手还在他手背上抠着,力道却弱了,像只濒死的鸟,徒劳地扑腾着翅膀。
江柔刚走进,就撞见了这骇人的一幕——
江软失控的,死死掐着林简简的脖子。
和糊了满脸血林简简。
江柔“啊!!”
她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上去,使出浑身力气去掰江软的胳膊:
江柔“姐,姐,你干什么!放手!快放手啊!”
江柔“姐!那是林简简啊!你看清楚!是林简简!”
江柔急得眼泪直掉,一边哭一边用弄
江柔“你疯了吗?你要掐死她了!快松开!”
江柔看见她快死了,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猛地朝江软的胳膊咬下去,用尽全力,直到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才听见江软闷哼一声,掐着脖子的手终于松了半分。
江软的视线像被钉死在床榻上,林简简脸上的血糊成一片,分不清是从嘴角溢的,还是从哪里磕破的。
江软“简……简简?
江柔的哭声撞过来,带着滚烫的泪意:
江柔“姐!你快看她!她脖子……喘不上气了!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手在林简简脸边乱晃,碰不敢碰,收又舍不得,眼泪砸在林简简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江软的目光猛地落回自己手上——
满手血不知何时覆了层白霜,转瞬间就爬满了双手。
是冰。
她的异能……觉醒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简简又一声微弱的吸气碾碎。
江软“不……”
江软“我没有……”
她摇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江软“我没想杀你……简简,我不是故意的……”
江软看着那层冰在自己手背上越结越厚,像个嘲讽——
江柔“姐!你快想想办法啊!”
江柔的哭喊带着绝望,
江柔“她快不行了!”
林简简的呼吸突然弱下去,胸口的起伏变得微不可察。
江软的瞳孔瞬间放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死了。
是她杀的。
江柔还在哭,一声声“怎么办”
她看着满脸的血糊住了她的脸,却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你看,你终究还是对她下了死手。
江软“不……不……不可以……”
她的手悬在半空抖了许久,才敢小心翼翼地落下,触到林简简脸上的血——粘稠的,带着将凉未凉的,刺得江软眼眶瞬间红透。
江软“简简……”
她哽咽着,手指往下挪,刚碰到,就僵住了。
指尖下的触感是错动的,骨头摩擦的钝响几乎能透过皮肉传到她指腹。
断了。
她的脖子……断了。
江软“啊啊啊——”
江软“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她疯了似的摇头,双手颤抖着覆上林简简的脖子,冰凉的指尖死死按住那处错动的骨头,仿佛这样就能把它拼回去。
冰异能还在失控地蔓延,手背的冰晶蹭到林简简,让她瑟缩了一下。
江软盯着自己结冰的手,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冰异能觉醒了!那治愈异能呢?一定也醒了!肯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