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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银杏叶坠满长廊时，法正坐在美术室窗边调色。他握着貂毛笔在画布上点染金箔，颜料盘里浮着几片从窗缝溜进来的银杏叶，像是打翻的琥珀酒盏。
"你的永动机男孩又去实验楼了？"法用笔杆撩开垂落的银灰色卷发，袖口沾着的群青颜料在晨光中泛着孔雀石光泽。他面前画架上绷着未完成的油画，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少年站在光瀑中央，衣摆沾着星屑般的玻璃反光。
瓷将保温杯放在调色台边缘，氤氲的热气惊醒了沉睡的水彩："只是课题搭档。"玻璃窗映出他发红的耳尖，像是偷喝了法藏在画箱底的波尔多红酒。
忽然有悠扬的小提琴声刺破晨雾。英倚在走廊大理石柱上演奏帕格尼尼随想曲，黑礼服剪裁得像午夜的海面，琴弓在D弦拉出的颤音惊飞了栖在檐角的鸽子。一片银杏叶落在他肩头，又被刻意抖落在法的画箱上。
"暴殄天物。"法用镊子夹起那片沾了松节油的叶子，对着光看见叶脉里凝结的晨露，"某些人连揉弦都带着工业革命的铜臭味。"
英的琴弓在空中划出休止符："总比某些人用威尼斯红画出的晚霞，像勃艮第红酒渍。"他翡翠色的瞳孔掠过法未完成的画作，忽然用意大利语低声说了句什么，转身时漆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塔兰泰拉舞曲的节奏。
瓷望着英消失在螺旋楼梯的背影："你们其实..."
"只是宿敌。"法将钛白混入钴蓝，在画布角落晕染出实验楼的剪影，"就像莫奈与学院派，布格罗永远理解不了《日出·印象》里流动的光。"
实验楼后的老槐树下，美正枕着德语诗集假寐。亚麻色发梢铺在英带来的苏格兰格纹毛毯上，指间转着的钨钢戒指在草叶间投下细碎光斑。英把琴盒重重砸在树根时，惊落一串藏在枝叶间的槐花。
"你的东方瓷器今天在美术室脸红了七次。"英抽出绒布擦拭琴弓，尾戒上的祖母绿切割面折射出嘲讽的弧度，"需要我教你怎么计算心动频率吗？用傅里叶变换？"
美抬手接住坠落的槐花，白色花瓣在他掌心叠成量子云模型："不如关心下你的法兰西鸢尾花，今早他调错三次松节油比例。"他忽然翻身凑近英的耳畔，"你偷偷捡他掉落的画笔时，呼吸频率比平时快了18%。"
秋雨猝不及防落下时，瓷抱着图纸在回廊撞见美。黑伞在美手中旋转出哥特式穹顶的弧度，伞骨末端坠着的银铃铛叮咚作响。他们隔着雨幕对视的瞬间，法正从三楼美术室窗口抛下钴蓝色颜料瓶，飞溅的液体在英脚边炸成亚得里亚海的浪花。
"画你的暴风雨去吧！"法对着楼下大喊，却在英抬头时慌乱拉上鸢尾花纹窗帘。瓷看见美肩头沾着的槐花瓣，在雨汽中蒸腾出青涩的芬芳。
黄昏的图书馆，瓷在《拜伦诗选》里发现压干的银杏叶书签。背面用铅笔写着微分方程，解集最终指向心脏振动的赫兹数。美在对面座位抛来纸飞机，机翼上用硝酸银溶液画着永动机的莫比乌斯环。
窗外忽然传来法用油彩泼洒画布的声音，混合着英即兴改编的探戈版《魔鬼的颤音》。雨后的银杏大道上，金黄的落叶正在积水里漂浮成破碎的镜面，倒映着四个少年交错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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