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温染站在玫瑰园里，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朵深红色的玫瑰。清晨的露水沾湿了他的指尖，凉意顺着皮肤蔓延上来。他微微蹙眉，将手收回大衣口袋。

这片玫瑰园是萧家的产业，据说培育着上百种珍稀品种。温染作为国际知名的设计师，受邀为萧家新落成的艺术中心设计logo。他向来喜欢以自然为灵感，玫瑰更是他的心头好。

"这朵玫瑰叫'血色黎明'。"

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温染转身，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晨雾中。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整个人散发着慵懒而危险的气息。

"很美的名字。"温染淡淡道。

男人走近几步，温染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混合着玫瑰的气息，莫名让人心跳加速。他修长的手指捏住那朵玫瑰，轻轻一折，将花递到温染面前。

"送给你。"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我叫萧烬言。"

温染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萧烬言的眼睛很特别，漆黑的瞳孔里仿佛燃烧着暗火，让人不敢直视太久。

"温染。"他报上自己的名字，转身准备离开。

"温设计师，"萧烬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说你在找灵感？不如让我带你参观一下这片玫瑰园。"

温染停下脚步。他的确需要更多灵感，而这片玫瑰园确实令人着迷。他回头看了一眼萧烬言，对方正把玩着那朵玫瑰，花瓣在他指尖破碎，鲜红的汁液染上他的手指。

"好。"温染听见自己说。

萧烬言笑了，那笑容让温染莫名心悸。他转身走在前面，温染跟在他身后。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玫瑰园里泛起一片金色的光晕。

"这片区域种植的都是深色系玫瑰，"萧烬言边走边介绍，"'暗夜精灵'、'黑魔法'、'午夜魅影'......"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温染，"你喜欢深色？"

温染点头："深色更有层次感，也更有......故事感。"

萧烬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就像你一样。"

温染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萧烬言已经继续向前走去。他快步跟上，却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乱。

他们走到一片白色玫瑰前，萧烬言伸手摘下一朵："这是'月光女神'，很配你。"他将花递给温染，这次温染接了过来。

花瓣洁白如雪，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温染低头轻嗅，闻到一股清冷的香气。

"你知道吗？"萧烬言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温染的耳畔，"玫瑰的刺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有时候，也会伤到自己最爱的人。"

温染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萧先生对玫瑰很有研究。"

"叫我烬言。"萧烬言直起身，"我对美丽的事物都很有研究，尤其是......"他的目光在温染脸上流连，"像你这样的。"

温染感觉耳根有些发热，他转身假装欣赏玫瑰："这片白色玫瑰很美。"

"不及你美。"萧烬言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温染耳中。

温染握紧了手中的玫瑰，尖刺刺入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痛。萧烬言的存在感太强了，像一团暗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我该回去了。"温染说。

"我送你。"萧烬言不容拒绝地说。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萧烬言始终落后半步，温染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走到玫瑰园门口时，萧烬言忽然开口："温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温染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阳光从萧烬言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温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双眼睛里的暗火似乎烧得更旺了，他探手轻触温染的脸颊，温染有些惊愕往后推了几步，有些抵抗

萧烬言把温染的动作净收眼底，顿了顿收回手，指尖残留着温染肌肤的凉意。他垂眸看着温染被晨露打湿的睫毛，突然再次向前伸手替他拢了拢米色围巾。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温染刚要后退，却发现对方只是细致地调整着羊绒布料，仿佛在整理一件珍贵的瓷器。

"设计师的手不该被冻红。"萧烬言的手指擦过温染的锁骨，若有若无的温度烙在皮肤上，"下周有寒流，记得多穿件外套。"他自然的略过刚刚的话题。

温染抿紧嘴唇，这种暧昧的关怀比直白的话语更让他不安。他转身要走，却被萧烬言按住肩膀。男人的手掌像一块烧红的铁，隔着大衣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

"小心脚下。"萧烬言突然搂住他的腰往后一带，温染这才发现刚才差点踩到一株新移植的玫瑰。花茎上的尖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无声的警告。

温染站稳后立刻挣脱怀抱，萧烬言却已经蹲下身。他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开花丛，露出藏在叶片下的金属铭牌："这些玫瑰的根茎都连着感应器，如果有人擅自触碰......"他抬头看向温染，笑容温柔得令人发冷，"整个庄园的警报系统都会启动。"

温染突然注意到四周每隔三米就有的监控摄像头，那些漆黑的镜头像无数只眼睛，正无声记录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萧先生对自己的玫瑰园看管得很严。"

"因为它们太脆弱了。"萧烬言站起来，摘下手套随意塞进口袋，"美丽的东西总是需要精心呵护，你说对吗？"他向前半步，温染被迫后退，后背抵上爬满蔷薇的铁艺拱门。

冰凉的金属花纹硌着脊椎，萧烬言抬手撑在他耳侧，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苍白手腕。温染看到他腕间戴着一串黑曜石手钏，每颗珠子都刻着玫瑰图腾，在阳光下泛着血色的暗纹。

"就像这朵'月光女神'，"萧烬言用指节蹭过温染手中的白玫瑰，"必须用特制的营养液养护，每天光照不能超过四小时。"他突然捏住温染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折断花茎，"否则它会枯萎得比野草还快。"

温染吃痛松手，玫瑰跌落在地。萧烬言却在这时松开他，弯腰拾起沾了泥土的花，仔细擦拭每片花瓣："不过没关系，我会为它打造最完美的玻璃花房。"

远处传来教堂钟声，惊起一群白鸽。萧烬言将破损的玫瑰别在温染大衣领口，指尖划过他剧烈跳动的颈动脉："温设计师，要下雨了。"

温染这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萧烬言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他肩上，残留的体温裹着龙涎香瞬间将他包围。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推进黑色迈巴赫的后座。

"去工作室？"萧烬言关上车门，密闭空间里他的声音像蛇信擦过耳膜。温染刚要报地址，却发现男人早已在导航界面输入了他工作室的精确坐标。

车载香氛系统开始运转，是浓烈的玫瑰香气。温染攥紧真皮座椅，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玫瑰园。萧烬言正在把玩一枚古董怀表，表链缠绕在他指间，如同无形的枷锁。

"您似乎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温染盯着表盘上跳动的秒针。

"我关心所有值得珍藏的事物。"萧烬言忽然合上怀表，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比如每天早晨七点二十准时出现在地铁口的温设计师，总是用左手搅拌咖啡，画设计稿时喜欢咬笔帽......"

温染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些被他当作巧合的"偶遇"，便利店收银台前的擦肩而过，甚至昨夜公寓楼下久久停留的黑色轿车，此刻都化作细密的蛛网缠上咽喉。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雨刷器在车窗上划出凌乱的弧线。萧烬言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别怕，这只是最基础的安保措施。"他忽然贴近温染耳畔，怀表链子垂下来扫过温染的锁骨

"毕竟要接住从枝头跌落的玫瑰，就得在它绽放时织好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