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你听说了吗?村东头的老槐树下又出事了!"
我正蹲在河边洗衣服,隔壁王婶急匆匆地跑来,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河水哗啦啦地流淌,我却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又、又怎么了?"我攥紧了手中的衣服,指节发白。
"张屠户家的闺女,昨晚在那树下捡到了一双红绣鞋,今早发现的时候,已经......"王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我猛地站起来,木盆里的水溅了一地。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了。每次都是有人在那棵老槐树下捡到红绣鞋,然后......
"小芸,你可千万别去那边啊!"王婶叮嘱完,匆匆离开了。
我收拾好洗好的衣服,往家走去。路过村东头时,远远望见那棵老槐树,枝干扭曲如鬼爪,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影子。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我眯起眼睛仔细看去——
一双崭新的红绣鞋,鞋面上绣着精致的牡丹,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快步离开。可那双鞋的样子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牡丹的绣工,怎么那么像我娘的手艺?
回到家,我翻出娘生前留下的绣品。果然,针脚一模一样。可娘已经去世十年了,这怎么可能?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突然,我听见院子里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木屐在走动。
我屏住呼吸,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窗前。借着月光,我看见一双红绣鞋的鞋尖从窗下露出来,鞋面上的牡丹在月光下泛着血色。
"小芸......"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是娘的声音!
我浑身发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窗纸被什么东西轻轻戳破,一根苍白的手指伸了进来,指甲上还沾着泥土。
"小芸,娘好冷啊......"那声音带着哭腔,"地底下好冷......"
我蜷缩在床角,眼泪止不住地流。突然,我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娘为了给我买绣线,冒雨去镇上,结果失足掉进了河里。等找到时,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包绣线......
"娘......"我颤抖着开口,"是女儿不孝......"
窗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我鼓起勇气下床,推开窗户,月光下空无一人,只有一双沾着泥土的红绣鞋静静地放在窗台上。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那双鞋去了娘的坟前。坟头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我一边拔草一边流泪。突然,我在坟边的泥土里发现了一个生锈的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我颤抖着翻开,是娘的日记!
"今天又挨打了,他说我绣的花不够好,卖不出价钱......"
"小芸发烧了,我想带她去看大夫,可他把我锁在屋里......"
"我偷偷攒了些钱,等攒够了就带小芸离开这个家......"
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原来,娘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那个酗酒成性的爹活活打死的!那天晚上,娘是准备带我逃走的......
我跪在坟前痛哭失声。突然,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我抬头,看见娘站在我面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小芸,娘终于等到你了......"娘的声音很轻,"那双鞋,是娘给你绣的嫁妆......"
我扑进娘的怀里,却扑了个空。再抬头时,娘已经不见了,只有那双红绣鞋静静地躺在坟前,鞋面上的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从那天起,村东头的老槐树下再也没有出现过红绣鞋。而我的嫁妆箱里,则多了一双绣着牡丹的红绣鞋,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能听见院子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还有娘温柔的叹息:"小芸,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