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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盘婴歌

九槐阴符笑

婴塔的台阶长着人脸。

玄青子数到第八十四阶时,青苔间突然裂开道缝,露出半颗嵌在石阶里的乳牙。阿墨的红裤衩在阴风里猎猎作响,裆部"天下太平"的金线正一根根崩断。

"九宫飞星,三才四象..."女童坐在塔顶拨弄算珠,双腿青铜轴转动时发出婴啼,"错一步,就留下块骨头当算珠罢。"她指尖的五色丝垂落,丝线上串着三十三枚带血的脐带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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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骨阶珠算**

塔内腐气混着奶香。

玄青子举着火折子照向墙壁,糊墙的根本不是黄泥,是压实的百家衣碎布。每块布料都绣着生辰八字,针脚里爬出米粒大的尸虫,拼成个"柒"字。

"甲子年七月七,亥时三刻。"女童的算珠突然暴长,将阿墨逼到墙角,"这是你踏上第一阶的时辰。"

玄青子摸出罗盘,指针却被磁石般的算珠吸住。他抬脚要退,石阶猛地翻起——底下是具蜷缩的婴尸,手骨攥着半块鸳鸯佩。阿墨突然撅蹄踹向塔壁,震落的碎砖里露出张泛黄的《弃婴契》。

"立契人王李氏,愿将女婴换三斗糙米..."玄青子念到半截,契书突然自燃。灰烬凝成个"玖"字,正对应女童拨动的第九列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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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尸乳为墨**

子时的更锣在塔外响起。

女童的算盘轴裂开,涌出粘稠的白浆。阿墨凑近嗅了嗅,突然呕吐不止——那竟是发酵的尸乳!玄青子剑尖挑起点白沫,滴在罗盘上蚀出个卦象。

"泽水困,又是这要命的卦。"他踹了脚阿墨,"你倒是放个屁破局啊!"

黑驴的响屁震落梁上灰尘。粉尘在空中拼出河图洛书,却被女童的算珠打散:"蠢驴!洛书要逆推三宫!"她甩出五色丝缠住玄青子的手,强迫他在尸乳上列算式。

"乾三连,坤六断..."玄青子硬着头皮画卦,鼻涕滴进尸乳激起青烟。阿墨趁机啃断两根算珠,珠心滚出带血的乳牙——正是塔阶里嵌着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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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婴灵阵眼**

算珠落地成阵时,塔底传来八十一声啼哭。

玄青子被声浪掀翻,后脑磕在石阶上。额血渗进《弃婴契》的灰烬,竟幻化出当年场景:稳婆将女婴倒插进夜壶,壶底贴着镇魂符;产妇攥着换来的米袋,袋角绣着"弄璋之喜"。

"原来你们恨的不是被抛弃..."他抹了把糊住眼的血,"是连名字都不配有的命!"

女童突然尖啸,青铜算盘解体成三千颗珠子。每颗珠都映出个女婴的一生:被按进恭桶的,丢进山沟的,活埋进祖坟当镇物的...阿墨的龙鳞逆着竖起,鳞片下渗出墨汁,在地上汇成个"怨"字。

"错!"女童的脐带结突然勒住玄青子脖颈,"我们要的是一句道歉!"

塔身开始倾斜。玄青子被甩向供奉台,撞翻个描金匣子。匣里滚出把缠着头发的桃木梳,梳齿刻着行小字:"丙辰年腊月廿三,云娘为青儿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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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梳骨为卦**

阿墨的嘶鸣震碎供桌上的长明灯。

女童在黑暗里轻笑,青铜算珠重组为八卦盘。玄青子握紧桃木梳,梳齿突然刺破掌心——血珠悬浮成卦,竟与女童的算盘完全镜像。

"你娘用肋骨磨的梳子,果然比罗盘灵。"女童的嗓音突然苍老,"当年她抱着你跪在塔前,求我用换命术..."

塔外惊雷劈开夜幕。玄青子在电光中看清女童真容——布满皱纹的脸上,嵌着双婴儿的澄澈眼睛。她脚踝的青铜轴刻满《女诫》,转动的却是河图洛书。

"墨家沟的墨,婴塔的珠,都是他炼长生药的引子。"女童扯开衣襟,胸腔里没有心脏,唯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铜算盘,"你师父骗我们母女三代人啊..."

阿墨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向八卦盘。龙鳞剥落处飞出七枚青铜卦钱,钱眼穿着玄青子的胎发,正正嵌入算盘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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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九九归婴**

塔顶传来瓷器碎裂声。

玄青子攥着断梳爬上最后九阶,每步都踩碎具婴尸头骨。女童的青铜算盘已全数染红,第九十九颗算珠上刻着他的生辰八字。

"丙辰年腊月廿三,子时阴气最盛..."女童的指尖生出尸斑,"青崖用这天出生的女婴炼药,你娘为保你性命..."她突然咳出团黑发,发丝缠住玄青子的手腕。

阿墨撞破塔顶的瞬间,月光倾泻如瀑。女童在光柱中消散,只剩把青铜算盘悬在半空。算珠自动归位,拼出个卦象——"地泽临",第六爻滴着玄青子的额血。

"第八十四阶..."玄青子摸向石阶裂缝,挖出个樟木匣。匣中梳头镜映出墨云娘的脸,镜背刻着:"青儿,娘把命数藏在第九十九颗算珠里。"

塔外突然传来阿墨的哀鸣。玄青子探头望去,黑驴正用头撞地——泥土里露出半块镇河碑,碑文与他心口的龙鳞疤纹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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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珠胎暗结**

三日后,玄青子发现青铜算珠能预知天气。

每当暴雨将至,珠子就渗出尸乳;若算珠发烫,必有女子临盆。阿墨把珠子当零嘴啃,屙出的驴粪蛋表面浮现出八卦图。

某夜,第九十九颗算珠突然爆裂。里面掉出片龟甲,刻着:"青崖未死,囚于第九卦钱"。玄青子摸向怀里的七枚青铜卦钱,寒意窜上脊背——师父究竟炼了多少枚?

---塔顶的月光像一把冰刀,剖开了青铜算盘的最后一道封印。

玄青子握着断梳的手在发抖,梳齿间的血珠滴在第九十九阶石阶上,竟将青苔蚀出个“悔”字。阿墨的龙鳞逆着竖起,鳞片缝隙里渗出墨汁,在地上蜿蜒成河图洛书的图案。

“咔嗒——”

女童的青铜算盘突然解体,三千颗算珠暴雨般砸向玄青子。每颗珠子里都传出婴啼,震得塔壁簌簌落灰。阿墨尥起蹶子横扫,将算珠尽数踹进墙缝,蹄铁上刻的梵文发出灼目金光。

“你娘用肋骨磨这把梳子时,哭湿了三斤朱砂。”女童的声音忽远忽近,双腿青铜轴咔咔转动,“她求我把你的生辰改成死胎,骗过青崖的卦盘...”

玄青子突然将断梳刺入掌心。血雾喷涌,在空中凝成个倒悬的八卦阵。阵眼处浮现墨云娘投碑前的画面——她将襁褓塞进驴腹,用金簪在阿墨眉心刻下血契咒。

“难怪这蠢驴的屁能通灵...”玄青子苦笑,剑尖挑起颗算珠,“原来装过我娘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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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婴歌破阵**

塔底传来空灵的童谣:

“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六七八九十,尸骨化算珠...”

八十一道声浪如锁链缠住玄青子四肢。女童的脐带结突然暴长,将他吊上塔顶横梁。阿墨咆哮着撞向青铜轴,龙角折断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墨云娘封印的记忆残片。

残影中,青崖道士正在婴塔地宫炼丹。丹炉里沸腾的不是药汤,是挤满女婴的羊水。炉壁刻满《女诫》,炉底压着玄青子的襁褓——原来他本该是炉中一味药引。

“你师父要炼的不是长生药。”女童的脸皮突然脱落,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婴尸面容,“是能把女子命数转给男丁的偷天换命丹!”

阿墨突然人立而起,前蹄结出往生印。塔内所有算珠齐鸣,奏出《安魂曲》的调子。玄青子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青铜算盘——血珠滚过珠面,竟洗去锈迹露出刻字:每个女婴都有名字。

“翠妞,庚子年三月初三生。”

“招娣,甲辰年腊月冻毙...”

“盼儿,未足月便葬祖坟东角...”

每念一个名字,便有一颗算珠化为齑粉。女童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青铜轴寸寸断裂,塔身开始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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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梳魂归位**

黎明破晓时,玄青子从废墟里刨出樟木匣。

匣中铜镜已碎,残片中映出墨云娘梳头的最后画面——她将发丝缠在梳齿间,哼着故乡小调:“梳头娘,梳头娘,梳得冤魂归故乡...”

阿墨瘸着腿蹭过来,断角处粘着片龟甲。玄青子就着晨光细看,甲纹竟与师父留下的罗盘完全契合。甲背刻着谶语:“九九归一时,卦钱照轮回”。

“还差两枚。”他数着怀里的七枚青铜卦钱,瞥见阿墨胎记发红——那图案正是一枚倒悬的卦钱。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里正带着官兵围住废墟,火把照亮他衣襟下的倒吊八卦纹。阿墨突然撅蹄子扬起沙土,尘雾中浮现出青崖的虚影——竟附在里正后颈!

“好徒儿。”里正开口却是青崖的声音,“这把梳子,该物归原主了。”他抬手虚抓,玄青子怀中的断梳突然飞射而出,梳齿暴长如利刃。

阿墨腾空跃起,用龙尾卷住断梳。鳞片割裂处,墨汁在空中写出个血淋淋的“弑”字。玄青子瞳孔骤缩——这字迹与墨云娘投碑前咬指写的绝笔信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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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婴塔余音**

三个月后,镇上的弃婴塔改作了女子学堂。

玄青子蹲在槐树下啃炊饼,看阿墨被女童们揪着尾巴编花辫。青铜算盘的残珠散在草丛里,每到阴雨天就渗出乳香。

“道长!我家囡囡的算筹被风吹走了!”

少妇抱着襁褓匆匆跑来,婴孩腕上系着五色丝。阿墨突然蹿起,从树杈间叼下个竹筒——筒里塞着半张泛黄的《换命契》,契角盖着青崖的私印。

玄青子将竹筒丢进灶膛时,火苗窜出个“玖”字。阿墨的响屁适时炸开,粪蛋滚过地面拼出卦象:泽水困,第六爻微微发亮。

夜半,他在驴槽发现第九枚青铜卦钱。钱眼穿着根银发——正是那日附身里正的青崖所留。月光下,钱背浮现出小字:

“婴塔九十九,黄泉路回头。”

远处新学堂传来读书声,女童们齐诵《千字文》。阿墨的鼾声里混着句梦呓:“云娘...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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