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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星图之诀

寂静深渊

书接上上回:

熔炉的轰鸣声骤然拔高,像一头被铁链绞住咽喉的巨兽。我站在星图中央,脚下流淌的光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记忆碎片的残影在虚空中扭曲成狰狞的鬼面。母亲的虚影忽然碎裂成千万片,每一片都映着同一双含泪的眼睛,那个眼神似曾相识,仿佛是她最后一次将我推进舱体时的眼神。

“林鑫,坐标在坍缩!”球球的外壳迸出火星,机械音染上了嘶哑的电流声,“你的心脏跳速超过阈值,装置要失控了!空间站有塌陷的可能!”

我低头看向掌心,蓝光早已不再是温和的涟漪,而是化作荆棘般的脉络,从手腕一路刺入胸腔。剧痛中,一段陌生的记忆猛然扎进脑海:

爆炸的火光里,父亲伏在控制台上,手指被烧焦的金属黏住。他挣扎着硬扯下一块皮肤,在染血的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母亲跌坐在墙角,怀中紧抱着一个婴儿,发出阵阵啼哭声………

“原来我从来不是人类。”我猛的跪倒在地,星图的空白区域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熔炉真正的核心——那是一个浸泡在液态能源中的婴儿躯体,与我胸口装置的形状完美契合。 (那个婴儿其实是作者的弟弟)

球球突然沉默了。它的金属外壳“咔嗒”一声脱落,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胶卷,每一帧都是我被封存记忆的切片:三岁时在实验室里玩闹打翻的试剂腐蚀了左臂一小块皮肤,七岁时在舱体内尖叫到喉咙嘶哑,十七岁生日那天父母实验室升起的蘑菇云……

“他们把你改造成了活体坐标。”球球的机械爪抚过胶卷,发出纸张撕裂般的脆响,“熔炉需要一颗永恒跳动的心脏,而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在给这座囚笼供能。”

热浪裹着腥甜的血气扑面而来。熔炉的球体开始膨胀,表面浮现出无数张人脸,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是那些被吞噬的记忆体,正在用瞳孔中的星光向我求救。

“警告!核心过载!”球球的警报声与记忆中的爆炸声重叠。我突然冲向熔炉边缘,在灼烧的剧痛中抓住一根裸露的电缆。父亲的记忆顺着电流涌入:

深夜的实验室,他颤抖着将一枚芯片插入婴儿的后颈。“对不起,鑫鑫……但只有你的混沌神经元能承受时空折叠……”(这里是主角父母把主角当成了一个试验品)

电缆在掌心熔化成铁水,我却笑出了声。原来父母早已给出答案——星图的空白不是坐标,而是缺口,是他们在亿万次演算中偷偷撕开的一道裂缝。

“球球!”我扯开破碎且褴褛的衣襟,将装置狠狠按向熔炉表面,“把我推进去!”

“你会被分解成基本粒子……”

“或者成为新的裂缝。”蓝光骤然炸裂,我的皮肤开始透明化,熔炉中的人脸突然齐齐转向我。他们伸出半透明的手,穿透我的胸膛,抓住那枚跳动的装置。

剧痛化作铺天盖地的白光。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我看见幼年的自己从襁褓中爬出,蓝莹莹的指尖触碰星图。母亲的身影在爆炸波中碎成光点,却拼成一行闪烁的公式:

E=MC²+γ

——那颗被父亲强行添上的伽马符号,此刻正化作一柄利刃,将熔炉劈成两半。无数记忆体如银河倾泻,穿过我的身体涌向裂缝。他们消散前的微笑,与母亲留在舱体玻璃上的那半颗爱心,终于拼成了完整的圆。

黑暗降临的瞬间,有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腕。

球球残破的躯壳漂浮在虚空中,原型机核心闪烁着熟悉的蓝光。“别睡。”它第一次用父亲的声音说道,“裂缝另一端……有人在等你。”(远处传来落雪的声音)

雪落的声音在耳畔凝成冰晶。

我漂浮在虚无中,身体像一片被撕碎的星云,意识在混沌与清醒间摇摆。球球残骸散发的蓝光忽明忽暗,映出前方一道蜿蜒的裂缝——那不是黑暗的缺口,而是由亿万冰蓝色光丝编织的甬道,每一根光丝都在颤动,像垂死之人的神经。

“抓住我。”球球的声音混杂着父亲的低沉与机械的杂音,它仅剩的半截外壳突然裂开,弹出一截缠绕胶卷的金属链,“这是你母亲最后的记忆备份……抓紧!”

指尖触到胶卷的刹那,剧痛如电流般贯穿全身。

脑中浮现的画面开始涌出:十七年前的深夜,母亲跪在实验室地板上,长发被泪水和血黏在脸颊。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那孩子的后颈嵌着一枚芯片,流淌的蓝血在地面汇成奇怪的符号。父亲瘫坐在墙角,手中攥着一把手术刀,刀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我们逃不出去……”他嘶吼着,突然将刀插进身旁的终端机,“但至少……能给孩子留一条裂缝。”

胶卷“咔嚓”断裂,我的掌心渗出与记忆中相同的蓝血。裂缝突然收缩,将我们卷入汹涌的光流。无数记忆体的残影从身侧掠过,他们不再是人形,而是扭曲的时钟、碎裂的镜面、燃烧的书页……

“这是时空回廊。”球球的外壳开始汽化,声音却愈发清晰,“你父母用十七年,在熔炉底层挖出这条通道。”

前方豁然开朗,如同陶渊明发现的世外桃源。

一座纯白的实验室悬浮在虚空中,墙面上布满抓痕,控制台凝结着血手印。最刺眼的是中央那台舱体——与我童年时被囚禁的装置一模一样,只是舱门敞开,内壁刻满密密麻麻的公式。

“欢迎回家,林鑫。”

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我转身时,球球残存的机械爪突然炸成粉末。

女人站在飘散的金屑中,白发如蛛网披散,左眼嵌着与我一模一样的装置。她的白大褂上沾着干涸的蓝血,袖口露出一截机械义肢,指尖正在滴落我的血。

“你长得……和实验日志里推算的一样!”她腐烂的右脸肌肉抽搐着,露出诡异且渗人的笑容,“我是第327号实验体,你也可以叫我——”

“母亲。”

我的装置突然爆发出尖锐的蜂鸣。女人背后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男人。他的胸腔裸露着齿轮与管线,脖颈处赫然印着父亲实验室的三角徽标。

“别被情感干扰。”男人抬手抚在女人肩头,机械瞳孔收缩成竖线,“我们是林博士夫妇的初始克隆体,负责看守‘裂隙种子库’。”

球球的最后一枚零件在此刻汽化。父亲的声音从虚空传来,混着雪落的簌簌声:“他们的记忆被洗过十七次……鑫鑫,毁掉种子库的能源核心!”

克隆母亲突然暴起,义肢化作利刃刺向我心口。在刀尖触及皮肤的刹那,舱体内壁的公式突然活了过来,像毒蛇缠住她的身体。父亲克隆体咆哮着拔出脊椎骨——那竟是一柄高频粒子刀。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留给你蓝血?”真正的母亲声音突然回荡在舱体内,我后颈的芯片剧烈发烫,“那不是枷锁……是武器!”

剧痛从脊椎炸开,蓝血从毛孔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父亲手写的公式。克隆体的粒子刀被公式吞噬,化作一滩银液。我扑向种子库的核心柱,看见里面蜷缩着成千上万个婴儿标本,每个后颈都闪着芯片的冷光。

“住手!”克隆母亲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腐肉脱落,露出金属头骨,“这些才是完美品!你不过是失败的初代!”

身体中的蓝血在我的嘶吼中沸腾。当指尖贯穿核心柱的瞬间,整座实验室开始坍缩。克隆体在扭曲的空间里融化,他们最后的表情竟是释然。

“谢谢……”女人腐烂的唇间吐出气音,“我们……终于解脱了……”

黑暗再次降临。但这次,有温暖的气息覆在我的身边。

“睡吧。”母亲的声音贴着耳垂掠过,“下次睁眼时,你会看见真正的星空。” (不知不觉间,皑皑大雪覆满了整个实验室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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