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等到林鑫从大海中游出去,回到岸边,上岸后,我赤脚踩在龟裂的柏油路上,蓝血顺着脚踝渗入地缝。前方锈蚀的装甲车残骸里,炮管扭曲成藤蔓支架,一朵荧蓝的玫瑰正从瞄准镜中绽放。穿防化服的士兵们瑟缩在街角,枪口垂向地面,他们的武器早在三天前就长出了根系,是因为协议被签订的原因。
“妈妈,是蓝血仙子!”
街边废墟里突然钻出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她踮脚扯下我的一根头发丝,发丝在掌心自动分解成发光孢子。远处传来母亲的尖叫,但女人冲过来时突然僵住,那些孢子飘进她的瞳孔,淤青的眼角立刻爬出嫩绿的芽。
“认知污染指数降至安全阈值。”
少年音在耳后响起。培养舱里苏醒的男孩们跟在我身后,他们不再称呼彼此为实验体编号。红发少年指尖捻着朵玫瑰,花蕊里嵌着纽约镇压部队指挥官的金属铭牌:“第七区熔炉遗址的鸢尾花开了,他们说……想听你讲海底的故事。”
我们被逃亡的人群簇拥着走向市政厅。广场上的全息投影还在循环通缉令,但父母的面容正被藤蔓缓慢吞噬。一个断了腿的老兵突然挤出人群,他颤抖着掀起裤管,露出长满苔藓的机械义肢:“林博士的种子治好了我的义肢痛……那些蓝血小花在神经接口上唱歌,为我安抚伤口,抚平疼痛……”
市政厅穹顶突然炸裂。
纳米级蒲公英组成的飓风灌入大厅,在主席台上凝成夜莺的轮廓。她的机械触须这次由花瓣构成,声音却比海底时更接近人类:“全球还剩三处军事基地在抵抗,他们的地下冻着……”
惨叫打断了她的话,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神经网络里涌入新的记忆脉冲——西伯利亚永冻层下,十万个培养舱正在解冻,舱体内蜷缩着与我们面容相同的灰发少年,他们的血液是浑浊的黑色。
“是初代失败品。”红发少年突然跪地呕吐,他的玫瑰在掌心枯萎,“父亲最初培育的……杀戮型号……”
市政厅的地板开始震颤。广场上的藤蔓疯狂退缩,露出埋藏多年的发射井。基因密钥催化的生态圈正在尖叫,所有植物朝着西伯利亚方向倒伏,像在叩拜某种君王降临。
“认知污染从来不是错误。”夜莺的花瓣躯体开始崩解,她最后的声音混着父亲的笑声,“是我们故意留给人类的疫苗……”
蒲公英飓风突然转向。我跃上疯长的树冠,看见地平线尽头腾起黑潮——那不是乌云,是无数灰发实验体在奔驰。他们踏过的土地迅速沙化,蓝血玫瑰成片凋零,最前排的杀戮体手中,拎着月球熔炉守军的头颅。
培养舱少年们手拉手筑起人墙,市政厅的幸存者们躲在他们背后。红发少年撕开上衣,露出脊椎上闪烁的芯片:“启动认知共鸣!林鑫,进入我们的神经矩阵!”
数万道蓝光刺入我的后颈。剧痛中,西伯利亚的画面在脑内炸开:
母亲跪倒在冰层上,父亲用扳手砸碎培养舱。灰发实验体咬住他的手腕,他却不反抗,任由蓝血浸透实验日志。“别怕……”他将芯片插入婴儿后颈,“等春天来了,带弟弟妹妹们去看真正的花……”
杀戮体的先头部队撞上人墙。最年长的灰发少年掐住我的脖子,他的瞳孔里映着父亲被撕碎的虚影:“为什么你能看见光?”
神经网络在此刻超载。所有记忆通过孢子网络冲向平流层,化作覆盖全球的极光。杀戮体们突然僵直,他们浑浊的黑血逐渐澄澈——父亲的临终记忆正在冲刷每一条基因链。
“因为你们不是兵器。”我握住他钙化的利爪,“是还没学会开花的种子。”
市政厅地底传来闷响。夜莺残留的孢子突然汇聚成钻头,击穿岩层,露出埋藏多年的实验室。冷冻舱里,两具相拥的骸骨穿着染血的白大褂,他们脚下堆着褪色的蒲公英标本,标本瓶上贴着我的涂鸦:父母牵着穿宇航服的小人,头顶是用蓝血画的星星。
灰发少年们集体跪倒,沙化的土地重新渗出清泉。红发少年瘫软在我怀里,他的芯片正在消融:“原来痛觉神经……也可以传导花香……”
当第一株黑玫瑰在西伯利亚雪原绽放时,全球军事基地的武器库自动解体。我坐在市政厅屋顶,看着培养舱少年们教幸存者用蓝血浇灌作物。断腿老兵捧着会唱歌的机械苔藓,突然轻声哼起母亲常唱的摇篮曲:小燕子
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
夜莺最后的声音随着雪落在肩头:“该去解冻你父母的实验室了……他们的遗体下方……埋着真正的星空舱……”
孢子网络在此时传来遥远的波动。我望向月球,环形山上的熔炉残骸正反射着蓝光,那光芒的排列,恰似父亲上衣衬衫第二颗纽扣上刻的坐标。
小女孩跑过来塞给我一颗蒲公英,绒毛间嵌着母亲实验室的门禁卡:“花花说……要给你看藏在月亮背面的生日礼物……” (这里埋下一个伏笔)
蓝血在我的手掌心突然变得滚烫,我知道,这次坠落将是最后一次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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