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佩缓步走在二楼的长廊上,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阴冷气息。她扫视了一下,发现这里足足有四个房间和一个待客厅,鬼气虽然比一楼稍浓,但依旧稀薄得几乎不易察觉。她的目光微微一凝,似乎在空气中捕捉到了某种异样的波动。
“宋峰主,这……会是个阵法吗?”徐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用力将一个木柜挪到墙边,“咔嚓”一声,木质的摩擦声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寂静。
宋子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子细细端详起来。“这是阵法的一角,而且是底层。”她的声音沉稳,带着些许思索,“这个阵是用来消音的,不过比普通的消音阵复杂得多,剩下的部分应该不在这个屋子里。”话音刚落,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目光却忽然被什么吸引了过去。
“宋峰主,你看……看上面!”徐静的声音略微颤抖,透着几分恐惧与不安。
“嗯?”宋子佩抬头望去,只见屋顶上赫然浮现出与地面相似的图案,但却闪烁着耀眼的鲜红色光芒,犹如鲜血般刺目。“上面那层阵法已经启动了,难道有人在那里?”她眉头微蹙,语气中多了一丝警惕。
“莫师姐好像上去了。”徐静咽了口唾沫,声音听起来愈发紧张。
“走!”宋子佩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抓住徐静的袖子,手指快速掐出一道法诀。下一瞬,两人的身影如疾风一般掠向三楼楼梯口。然而,当他们刚刚站稳脚步时,一阵浓郁的鬼气扑面而来,直逼肺腑。
徐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作为炼气六阶的修士,面对如此汹涌的鬼气,他已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符纸给你,先通知两个师弟撤退,然后回南家宅院叫南痕过来。”宋子佩的声音冷冽而坚定。
“是!”徐静接过符纸,连句话都来不及多说,便匆匆朝楼下跑去,边跑还边喊着:“师弟们!师弟们——”
宋子佩再次手掐法诀,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房间门口。莫子宁的修为不过是练气八阶,即便自己给她布下了抵挡气味的结界,也难以完全抵御这股强大的鬼气。更何况,如今结界早已破碎。小房间的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宋子佩伸手推了推木门,却发现纹丝不动。她冷哼一声,唤出了佩剑,将灵力汇聚其上。青绿色的灵气缠绕在剑身周围,如同春风拂过雪白的刀刃。随后,她双手握剑猛地一挥,剑尖划破空气发出一声锐响,“砰”的一声,木门应声而裂,碎屑四处飞溅,洒落满地。
然而,屋内依旧无人,只有角落中的阵法散发着刺目的红光,甚至比阳光还要炙烈。就在宋子佩注视之间,红光骤然熄灭,伴随着黑暗的降临,一道人影猛地从角落弹出,直直跌入她的怀中。与此同时,一把断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还好,只是昏迷了。”宋子佩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永弥,松了一口气。她扶起永弥的身体,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
——
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西下,橙红色的余晖洒满大地,鸟鸦徘徊在屋檐之上,鸣叫声此起彼伏。“呱——”一声尖锐的啼鸣划破宁静,让人不禁心烦意乱。
永弥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耳边充斥着乌鸦的聒噪声。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然而,下一秒,一阵轻微的拉扯感传来,被子从脖颈处滑落。“小弥啊,起床了,母后叫我们去后花园一趟。”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姐姐?”永弥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的少女将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穿着一身利落的男装,尽管眉眼间依旧温婉动人,却莫名显得有些陌生。
“多添点衣物,天凉了。”永言的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嗯,姐姐你去外面等我吧,我换身衣服。”
“好,我传宫女为你更衣。”
“不用了,我自己来。”
“行。”永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永弥愣了一下,心里隐隐升起一种违和感。她不是一向讨厌宫女为自己更衣吗?每次都是永言亲自为她梳头,而且两人独处时宫女通常不会出现在附近。这些细节全都错了,那么眼前的“永言”,到底是谁?
“不,你不是我的姐姐,你不是……”永弥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小弥,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呀?”
“我要找母后,我要找父皇……”永弥猛然站起,推开被子朝门外奔去。她要找到真正的答案,这里的一切实在太不对劲了!
冲出院门时,她回头偷瞄了一眼,却发现“永言”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直直追随着她。那份陌生而冷漠的眼神令她心底寒意陡升。
“母后!”永弥一路狂奔至安乐昕的居所,还未等她开口喘息,便听见安乐昕的声音传来:“阿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如此慌张?”
永弥定睛看去,安乐昕正与永叶城坐在宫殿深处的高凳上,左右各摆着两张桌椅,桌上酒肉飘香。但这一切都不对!父皇一向严肃,从不允许任何人打破礼数,更不可能让母后随意插话。
“父皇,母后,姐姐她……”
“拜见父皇,拜见母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永弥猛然回头,只见“永言”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躬身行礼。
一切彻底崩塌了。永弥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亲人。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了钟革城、收徒大会,还有那座传说中的永癫门。
“这是幻境,必须醒过来!”她在心中呐喊。
就在这时,又一道脚步声传来,“嗒嗒嗒”的节奏由远及近。“钟氏家主钟革拜见皇上,拜见皇后。”
“这是小女钟悦。”
伴随着话音,一名女子缓步入内。她的长发如墨,半披在肩上,头戴一支翠绿的竹形发饰,身穿淡紫色长裙。然而,永弥敏锐地察觉到,这名女子并非单纯的钟悦,而是隐藏在其中的宋子佩。下一刻,宋子佩果然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向永弥,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
“好徒儿,该醒来了。”
刹那间,永弥感到身体失去了平衡,眼前的世界开始崩塌瓦解,唯有身旁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
再次睁眼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宋子佩的怀里,而对方抱着她疯狂奔跑在屋顶之间,脸上满是焦急,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师傅……”永弥虚弱地开口,然而话音未落,剧烈的头痛如潮水般涌来,仿佛有万根钢针同时刺入脑海。眼前一黑,她再次陷入昏迷。这一次,梦境带她回到了永癫门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