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洞，外面天光倒是亮堂了些，可几个人心里头都沉甸甸的。
八戒一屁股坐地上，直喘大气：“哎呦俺的佛祖，这都什么事儿啊。原以为就是帮老牛解脱，没想到扯出这么一大串糟心事。又是佛印又是黑咒，现在又来个什么上古黑莲……俺老猪的脑子都快成浆糊了。”
悟空没吭声，拎着金箍棒，火眼金睛不住地扫视四周山林，显得格外警惕。刚才洞里那几句上古真言，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沙僧默默整理着行李担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师父，若真如那石壁上所言，有‘窃道者’假借山神之名行凶，培育怨煞为资粮，那这背后……”
“背后的事儿，水深得很。”杨戬接话，他第三只眼还微微闪着光，没完全闭合，“那黑莲标记，绝非善类。能利用灵山佛印来做局，这藏在暗处的家伙，手段和能耐都吓人。”
唐僧没参与讨论，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两半令牌和那块古老甲片。手指摩挲着甲片上那朵含苞黑莲，触感冰凉，隐隐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吸力，像是在偷偷吮吸他指尖的温度。
这玩意邪门。
他运起一丝禅劲，指尖泛起淡金微光，试图探进去仔细瞧瞧。
可就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
嗡！
那甲片上的黑莲印记猛地一暗，一股远比之前那黑符更加阴冷、更加暴戾的气息，像根毒针似的，顺着他的禅劲就反扎回来！
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唐僧只觉得指尖一痛，那阴冷气息直接钻进经脉，疯狂冲向他的心脉深处！目标明确——直指那页悬浮在他识海里的“无字秘籍”！
“师父！”悟空第一个察觉不对，唐僧身上气息猛地一乱。
几乎同时，地上那裂开的令牌也“咔咔”作响，裂缝里喷涌出浓得化不开的黑气，瞬间化成几十条带着倒刺的黑色触手，劈头盖脸地就朝唐僧缠过去！
那甲片更是死死粘在唐僧手上，黑莲图案扭曲着，像是活了过来，要往他肉里钻！
“操！这玩意活了！”八戒吓得蹦起来，抄起钉耙就要砸。
“别乱打！围着师父！”杨戬反应极快，三尖两刃刀一横，神目银光暴涨，如同探照灯一样打在那些黑色触手上，滋啦作响，黑气被照得蒸发不少，但更多的触手前仆后继。
悟空的金箍棒已经抡圆了，舞得密不透风，砰砰几下砸碎了好几根触手，那触手碎开变成更小的黑虫，还想往人身上钻，被沙僧降妖宝杖卷起的风沙尽数搅碎。
“师父！你咋样！”悟空急得大叫，他能感觉到唐僧体内两股力量在疯狂对抗。
唐僧此刻脸色有些发白。那钻入体内的阴冷气息刁钻无比，带着一种腐蚀万物、吞噬一切的恶意，疯狂冲击着他的经脉，甚至试图污染他的佛力。
但他是谁？他是金蝉子！九世修为汇聚一身，体内还有无字秘籍坐镇！
“哼，孽障！”唐僧眼中寒光一闪，根本不理会横冲直撞的经脉痛楚，心念一动。
轰！
磅礴浩瀚的禅武之力直接从丹田深处爆发，如同炽热的金色洪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那丝阴冷气息左冲右突，却像掉进熔炉的冰渣，眨眼间就被至刚至阳的禅劲冲得七零八落，发出无声的尖啸，彻底湮灭。
与此同时，他体外佛光乍现！
刺目的金色光芒从他每一个毛孔迸发出来，整个人如同鎏金所铸！
嗤嗤嗤——！
那些死死缠上来的黑色触手，一碰到这纯粹佛光，就像遇到烈阳的积雪，迅速消融、断裂，化作缕缕黑烟消散。粘在手上的甲片也被猛地震飞出去，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上面的黑莲印记明显黯淡了许多。
黑气触手尽数消散，令牌裂缝里的黑气也缩了回去，重新变成两块死气沉沉的焦黑铁片。
一切发生得快，结束得更快。
从暴起到被镇压，不过几个呼吸间。
唐僧站在原地，周身佛光缓缓内敛，脸色恢复红润，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他甩了甩手，刚才被甲片粘住的地方，皮肤有点发红。
“师、师父……您没事吧？”八戒看得目瞪口呆，凑过来小心问道。
“无碍。”唐僧语气平静，但熟悉他的悟空能听出那平静下的怒火，“区区一丝暗藏的神念诅咒，也想夺我根基？不自量力。”
他弯腰捡起那再次变得普通的甲片和令牌残块，目光锐利如刀。
“这黑莲之主，好狠辣的手段。不仅算计山灵，连可能前来探查、并有能力化解佛印的人，都算计了进去。”
他掂量着甲片：“这玩意就是个诱饵，专等我这种以佛力或神力深入探查时，便会触发其中暗藏的恶毒咒力，直攻心神根本，轻则重伤，重则被其控制，成为下一个傀儡。”
杨戬倒吸一口凉气：“如此阴毒！若非圣僧修为通天，方才怕是……”
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几个或许能自保，但绝对拦不住那诡异的偷袭。
悟空后怕不已，抓耳挠腮：“怪不得那老牛的记忆断断续续，怕是早就中了招，被这黑莲窃取了部分心神！这鬼东西，藏得可真深！”
沙僧看着那甲片，闷声道：“师父，这东西留着太危险了。”
“危险，也是线索。”唐僧将甲片和令牌残块小心收起，以层层佛光禁锢，“它既然主动跳出来咬人，反倒证明了我们摸对了路。这黑莲，很怕我们继续查下去。”
他抬头望向西方，目光似乎穿透重重山峦。
“灵山的经要取，但这路上的魑魅魍魉，也该清一清了。”
“走。先离开这金兜山。”
几人点头，收拾心情，护着唐僧快步下山。
走到半山腰，一直沉默的唐僧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无意间回头，望了一眼那幽深洞穴的方向。
他瞳孔极细微地缩了一下。
刚才那一瞬间，他隐约感觉到，山洞深处，那石台的方向，似乎有一道极其隐晦的视线，隔着这么远，冰冷地扫过他们这一行人。
那感觉，和被黑莲咒力偷袭时如出一辙，却更加深沉难测。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就在那洞里，静静地、无声地看着他们所有的行动。
直到此刻，才露出一丝极淡的、非人的关注。
唐僧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转身下山。
但心里，已绷紧了一根弦。
那洞里的……到底是什么？
这西行路，果然从一开始，就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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