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村子里却没人敢出来走动。昨晚那场金光黑莲的阵仗太大，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唐僧弯腰捡起地上那朵烧焦的黑莲。莲心漆黑，捏在指尖还能感觉到一股阴寒。
悟空凑过来抓耳挠腮：“师父，这玩意看着就邪门。”
八戒缩在悟空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要我说，咱们还是绕道走吧？灵山都出问题了，这经不取也罢！”
唐僧没理会八戒的牢骚，手指轻轻一搓，黑莲化作飞灰。他抬头看向伏虎罗汉：“还去戒律院吗？”
伏虎罗汉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发白。他身后那六个罗汉更是面面相觑，有人已经悄悄往后挪了半步。
“去！”伏虎罗汉咬牙，“若灵山真被魔染，我等更该查个明白！”
唐僧点头，僧袍一甩走在最前。悟空扛着金箍棒紧随其后，八戒嘟囔着只好跟上。
这一路安静得诡异。
原本该有鸟叫虫鸣的山路，现在死寂一片。越往灵山方向走，树木越是枯萎发黑。
伏虎罗汉越走脸色越难看：“上月我来时还不是这样……”
突然，前面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悟空一个箭步挡在唐僧前面，金箍棒横在胸前：“谁在那儿？”
树丛分开，钻出个灰头土脸的小沙弥。他僧袍破烂，脸上还有好几道血痕。
“救命！”小沙弥扑到唐僧脚边，“后面、后面有魔物追我！”
伏虎罗汉认出了他：“净心？你不是在戒律院当值吗？”
小沙弥抬头，看清是伏虎罗汉，哇的一声哭出来：“罗汉！戒律院、戒律院全完了！”
他话还没说完，树林里突然刮起一阵腥风。
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雾里传来咯咯的怪笑。几个黑影在雾中若隐若现，看轮廓像是僧人，可动作扭曲得像蜘蛛。
伏虎罗汉大喝一声：“结阵！”
七个罗汉立刻背靠背围成一圈，金光从他们身上亮起，结成个光罩。
黑雾撞在光罩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雾里那些黑影却不退反进，慢慢从雾里走出来。
真是几个穿着僧袍的“人”，可他们的眼睛全黑，嘴角咧到耳根，手脚反关节着地。
悟空一棒子扫过去，最前面那个魔僧灵活地跳开，爪子在地上划出深沟。
“这什么玩意？”八戒吓得钉耙都拿不稳，“看着像和尚，怎么比妖怪还吓人？”
唐僧站在原地没动。他盯着那些魔僧的僧袍下摆——那里绣着戒律院的标记。
“伏虎，”唐僧突然问，“这些人你认识吗？”
伏虎罗汉仔细一看，脸色瞬间惨白：“那是戒律院的执法僧！上个月还和我一起诵经！”
就这一分神的工夫，光罩晃了晃。一个魔僧趁机扑进来，直取伏虎罗汉面门。
唐僧动了。
他速度不快，甚至能看清每一步。可那魔僧离伏虎罗汉只剩半尺时，唐僧已经挡在中间。
魔僧的利爪抓向唐僧心口。
唐僧抬手，食指轻轻点在那爪心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魔僧整条胳膊像瓷器一样碎裂，碎片还没落地就化成黑烟。紧接着是身体，从头到脚寸寸瓦解。
黑烟散去，地上只留下一套空荡荡的僧袍。
其他魔僧发出刺耳尖啸，齐刷刷后退。
悟空都看呆了：“师父，你这是什么招数？”
唐僧弯腰捡起那件僧袍，从怀里摸出个符印：“般若指。对付被魔气侵蚀的东西，效果不错。”
伏虎罗汉声音发抖：“你、你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了？”
唐僧摇头：“他早就死了。这只是个被魔气驱动的空壳。”
小沙弥净心突然尖叫：“又来了！更多了！”
四面八方涌来更多黑雾，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魔僧的身影。数量之多，把整条山路都堵死了。
八戒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这下真交代在这了。”
伏虎罗汉咬牙：“圣僧，我带人断后，你们快走！”
唐僧却笑了：“走？不正合我意吗？”
他往前踏出一步，脚下地面微微震动。以他为中心，一道金色波纹荡开。金波所过之处，黑雾如冰雪消融。
魔僧们发出痛苦的嚎叫，可他们不但没退，反而前仆后继地冲上来。
唐僧皱眉：“他们在保护什么东西。”
他目光越过魔僧，望向黑雾最浓处。那里隐约有座建筑的轮廓。
伏虎罗汉顺着他目光看去，失声道：“那是戒律院的后门！”
就在这时，黑雾突然向两边分开。
一个穿着金色袈裟的老僧缓缓走出。他宝相庄严，手持禅杖，每走一步脚下就生出一朵金莲。
净心小沙弥惊喜大叫：“住持！您没事！”
伏虎罗汉也松了口气：“戒律院住持还在，看来情况没那么糟。”
老僧微笑颔首：“伏虎，你回来了。”他目光转向唐僧，“金蝉子，老僧等你多时了。”
唐僧却盯着老僧的脚下：“你的莲花，为什么根是黑的？”
老僧笑容一僵。
众人这才发现，那些金莲绽放后，花蕊里都有一缕黑气钻出，悄悄缠上老僧的脚踝。
悟空大叫：“小心脚下！”
老僧低头看了一眼，叹气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他突然抬手，禅杖朝唐僧当头砸下！这一杖快如闪电，杖风里带着腥臭。
唐僧不闪不避，一拳迎上。拳杖相交，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老僧连退三步，袈裟袖口碎裂，露出爬满黑斑的手臂。
“你果然也染上了。”唐僧甩了甩手，“戒律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僧脸上庄严尽褪，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你们不是要真相吗？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戒律院后门。魔僧们齐刷刷让出一条路。
伏虎罗汉犹豫：“圣僧，这明显是陷阱……”
唐僧已经跟了上去：“我等的就是陷阱。”
戒律院后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听到诵经声，可调子古怪，像在念什么咒语。
老僧站在门口，半边身子隐在黑暗里：“金蝉子，敢进来吗？”
唐僧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悟空说：“若我一刻钟没出来，你就去找如来。”
悟空一愣：“可灵山要是也……”
唐僧笑了笑：“那你就把天捅破。”
说完，他一步踏入门内。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
老僧跟着进去，门砰地关上。
任凭悟空怎么砸，那门纹丝不动。
净心小沙弥突然嘿嘿笑起来：“进去了，他进去了！”
小沙弥的眼睛变得全黑，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伏虎罗汉猛地反应过来：“你不是净心！”
“小沙弥”咧嘴一笑，嘴巴一直裂到耳根：“我当然是净心——不过是吃了净心的那个。”
它突然扑向最近的罗汉。
黑暗中，唐僧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很平静：
“原来戒律院，早就成了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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