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双小黑手缩回门缝。门吱呀一声关严实了。
外面那些摇摇晃晃的影子越围越近，把个小院堵得水泄不通。一张张青白脸孔在昏暗光线下，像泡发了的馒头，直勾勾盯着院里几个活人。
悟空把金箍棒往地上一顿，咧嘴：“来得正好，省得俺老孙一个个去找。”
八戒缩到他身后，声音发颤：“猴哥，这、这也太多了……”
小白龙横剑身前，低声道：“师父，这些东西不对劲。不像寻常尸变，倒像是被什么操控着的。”
唐僧没吭声。他袖子里那黑舍利子一阵阵发凉，像攥着块冰。周围尸傀身上那股湿冷气息，跟刚才那团黑发一模一样。
最先扑上来的是个老汉，衣服烂成条，露出底下青灰色皮肤。手指甲又黑又长，直戳悟空面门。
悟空哼都没哼，金箍棒抡圆了扫过去。咔嚓几声，老汉拦腰断成两截。可上半身还在地上爬，张着嘴咔咔咬空气。
更多尸傀涌进来。
八戒舞起钉耙，砸翻两个。那尸傀倒地扭几下，又晃晃悠悠站起来。小白龙剑快，削掉一个脑袋。无头身子继续往前冲了五六步才栽倒。
“打不死？”八戒怪叫。
唐僧终于动了。他侧身让过个女人尸傀，右手并指如刀，暗金光在指尖一闪而逝。轻轻点在那女人眉心。
女人动作猛地定格，随后像抽了骨头般软倒在地。这次没再起来。
“打头。”唐僧吐出两个字。
悟空恍然，金箍棒专往脑袋上招呼。果然，挨了他一棒的尸傀，都是当场毙命。
可尸傀实在太多。打倒一个，补上两个。院墙上都爬满了，下雨似的往下掉。
唐僧一边点倒靠近的尸傀，一边留意主屋。那扇门再没开过，但门缝底下，有黑色发丝正慢慢渗出来，蛇一样扭动着。
“屋里还有。”他话音未落，主屋房门轰然炸开！
木屑纷飞中，涌出密密麻麻的黑发，拧成七八股粗绳，直射过来。这次目标明确，全奔着唐僧。
八戒吓得钉耙差点脱手：“娘咧，这头发成精了！”
悟空一棒扫断两股，断发在地上扭成团。可断口处立刻长出新的，攻势不停。
小白龙剑舞如风，削断的发丝漫天飞。但发丝太多太密，渐渐把他逼到墙角。
唐僧站在原地没躲。最先到的发绳缠上他手臂，立刻收紧，勒得僧袍吱吱响。发绳上传来吸力，想钻透皮肤。
他任由发绳缠紧左手，右手抬起，暗金光芒在掌心凝聚。不是佛门的祥和金光，而是更沉、更暗，带着某种镇压一切的气息。
一掌拍在发绳上。
没有巨响，只有嗤啦声。那粗壮发绳从接触点开始，迅速变黑、碳化，碎成粉末。粉末里传出细微尖啸，听着像无数人在惨叫。
其他发绳像被烫到，猛地缩回去。
主屋里传出嘶哑低吼：“你……不是和尚……”
唐僧拂去袖上灰烬，迈步往主屋走。“装神弄鬼。”
悟空几棒清开挡路尸傀，护在师父侧翼。八戒和小白龙也靠过来，四人一步步逼近主屋。
屋里没点灯，黑乎乎一片。只能看见满地都是蠕动黑发，中央蜷着个身影。看身形是个女人，但浑身被厚厚黑发包裹，像個巨大的发茧。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惨白浮肿，眼睛是两个黑窟窿。
“我的孩子……”发鬼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回声，“都饿了……”
她身上分离出更多发丝，贴着地面爬向四人。同时，院里那些尸傀像收到命令，同时僵住，然后齐刷刷转身，面朝主屋，跪下。
所有尸傀天灵盖都裂开缝，钻出一缕缕黑发。这些发丝在空中飘荡，汇向主屋，连接在发鬼身上。
她气息肉眼可见地变强。
八戒腿肚子转筋：“这、这怎么打？”
悟空握紧金箍棒，脸色凝重。小白龙低声道：“她在吸这些尸傀的残魂。”
发鬼抬起那张鬼脸，黑洞洞的眼窝“看”着唐僧：“你的肉身……很好……给我……”
更多更粗的发丝拧成股，如同黑色巨蟒扑来。这次速度更快，力量更大，带起破空声。
唐僧不退反进。双手暗金光芒流转，不闪不避，直接抓住最先到的两条发蟒。
发蟒疯狂扭动，想把他缠紧。可暗金光芒过处，发丝寸寸断裂。
他抓着两条发蟒，猛地发力往后一扯。
屋里发鬼被带得一个踉跄。
唐僧踏步上前，右脚抬起，重重踏在地面。
轰！
暗金波纹以他落脚点为中心扩散开。地面上的发丝被波纹扫过，瞬间僵直，随后化为飞灰。
波纹扫过院里跪着的尸傀。尸傀们浑身一震，天灵盖连接的黑发齐齐断裂。尸傀们如同断电的木偶，哗啦啦倒了一地。
发鬼发出凄厉尖叫：“你毁了……我的根……”
她身上厚厚发茧开始膨胀，黑发狂舞，整个屋子都在震动。
悟空趁机一棒砸向房梁：“给你透透亮！”
屋顶被掀开个大洞，灰蒙蒙的光照下来。只见发鬼本体几乎塞满半间屋，黑发如同活物般翻滚。
唐僧抬手。这次不是手指，而是握成了拳。拳头上暗金光芒凝实如金属。
“佛不度你，我度。”
一拳轰出。
没有花哨，只有纯粹力量。暗金拳影贯穿黑发屏障，正中发鬼胸口。
膨胀的发茧猛地收缩。
随后，无声爆开。
无数黑发寸寸断裂，化为黑雨落下。核心处那女人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变成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
骷髅额头上，嵌着枚指甲盖大的黑色玉片，正幽幽发光。
唐僧走过去，取下玉片。触手冰凉，里面有细微能量流动。
悟空跳下来，踢了踢散架的黑发：“这玩意到底啥来头？”
小白龙检查着骷髅：“像是被这玉片操控的。本体早死了。”
八戒凑过来看玉片：“又是这种黑乎乎的东西……”
唐僧捏着玉片，感受着其中与黑色舍利子同源的气息。他抬头看向村子更深处。
“这东西，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远处，一座荒山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山形像一尊卧佛，可眉眼处，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袖中黑舍利子轻轻震动，指向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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