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风观三十里，天色渐晚。荒山野岭间孤零零立着座破庙，门匾上“兰若寺”三字已斑驳不清。
八戒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走不动了，就这儿歇脚吧。”
庙里积满灰尘，供桌倒塌，佛像残缺。唯有一尊地藏菩萨像还算完整，只是眉眼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悟空火眼金睛扫视四周：“师父，这地方阴气重。”
唐僧径直到地藏像前，伸手拂去尘埃。佛像背后刻着行小字：“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只是那“不”字被人用刀刮过。
小白龙收拾出块干净地方生火。在火光跳动间，墙上那些影子张牙舞爪。
半夜时分，八戒被尿憋醒。迷迷糊糊转到后院，突然尖叫着跑回来：
“后院、后院有口井！井里伸出来只手！”
悟空抄起金箍棒冲过去。井口果然搭着只苍白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泥。
唐僧缓步走到井边，俯身看去。井水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个眉心点着朱砂的僧人。
“金蝉子。”井中僧人开口，“你压不住黑莲印的。”
水面突然沸腾，无数黑发从井底涌出，缠向唐僧手腕。发丝触及黑莲印记时，竟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
唐僧斩断黑发，出声：“装神弄鬼。”
井中僧人怪笑：“你以为黑风观是巧合？那是总坛送你的见面礼。”
悟空举棒要砸，被唐僧拦住，出声：
“让他说。”
井水忽地平静，浮现出模糊景象：某个山洞里密密麻麻摆着陶罐，每个罐口都贴着黄符。
“这些是养在各地的药人。”井中僧人道，“只待圣印大成，就能取出无字经书。”
景象变换，显出个额间有金莲纹的老僧正在打坐。
井中僧人出声： “看清楚，这才是你的对手。”
井水哗啦四溅，影像消失。那只苍白的手也缩回井中。
次日清晨，众人发现寺庙后院根本没有什么井，只有个干涸的蓄水池。
继续西行。晌午路过茶棚时，听见茶客们在议论。
一一个声音： “听说昨夜兰若寺地藏菩萨显灵，佛光普照呢！”
号另一个声音： “可不是，张屠户起早路过，看见整个寺庙金灿灿的。”
八戒嘟囔：“咱们咋没看见佛光？”
唐僧低头看了看掌心。黑莲印记边缘泛起金边。
前方忽然传来哀乐。送葬队伍浩浩荡荡，撒的纸钱上却画着倒卍字。
悟空跃上树梢眺望：“棺材里装的是个老和尚，额头上……有金莲纹！”
送葬人群突然停下，齐刷刷转头。他们的眼珠全是纯黑色，没有瞳孔。
棺材盖轰然掀开。那老僧直挺挺坐起，额间金莲纹光芒大盛。
“金蝉子。”老僧开口，声音竟是昨夜井中那个，“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狂风骤起，纸钱漫天飞舞。每张纸钱上的倒卍字都在渗血。
唐僧僧袍鼓荡，掌心的黑莲印记突然灼热。金边与黑芒交织流转。
他看着坐起身的老僧，又看向送葬队伍那些漆黑的眼睛。
“这份礼，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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