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岸边立着块界碑，碑文被海浪磨得模糊。碑后是片黑压压的林子，每棵树都长着人脸状的树瘤。
“断念林。”悟空念出碑上残字。
林子里静得吓人。没有鸟叫虫鸣，连风穿过枝叶的声音都听不见。
八戒抬脚要往里走，被小白龙拉住。她腕上的金蝉印记微微发亮：“有阵法。”
悟空额间金蝉印记传来刺痛。他眼中闪过几个画面：前代金蝉子的追随者被困林中，最终化作树瘤。
“跟紧。”悟空率先踏入。
刚进林子，景物立刻扭曲。树木移动位置，来路消失不见。
八戒回头一看慌了：“路没了！”
四周树瘤开始蠕动，发出窃窃私语。仔细听去，竟是各人心底最隐秘的念头。
“那猴子真以为自己能成事？”树瘤模仿着八戒的嗓音，“跟着他送死罢了。”
八戒脸色涨红：“胡说八道！”
更多树瘤加入合唱。有嘲笑悟空当年大闹天宫不堪一击的，有嘀咕小白龙家族丑闻的。声音越来越响，震得人头晕目眩。
小白龙突然举剑刺向树瘤。剑尖没入树干的瞬间，她整个人僵住，眼中闪过纷乱画面。
“别碰树！”悟空拉开她。
小白龙喘息着：“这些树会读心......”
林中响起个温和的声音：“放下执念，方可通过。”
迷雾中走出个老僧，眉眼酷似唐僧。
八戒惊喜：“师父！”
悟空金箍棒横在身前：“假的。”
老僧微笑：“悟空，连为师都认不出了？”他伸手想摸悟空头顶，掌心却隐约露出黑莲印记。
悟空一棒挥出，老僧化作青烟消散。四周树瘤齐齐发出惨叫。
林中又走出更多人影。有花果山的猴子猴孙，有东海龙宫的故人，甚至还有菩提祖师。个个栩栩如生，声声呼唤动人。
“大师兄，救我！”
“悟空，为师等你多时了。”
小白龙突然剑指某个方向：“声音从那边来！”
三人冲向声音源头。越往前跑，树木越密集。树瘤开始伸出枝桠阻拦，被金箍棒扫断后流出鲜血般的汁液。
林中突然响起唐僧清晰的语音：
“徒儿，回头是岸。”
悟空猛地停步。前方空地上，唐僧被黑链锁着，正在遭受雷劈。
“师父......”八戒要冲过去。
悟空拉住他：“都是幻象。”
幻象中的唐僧抬起头，眼中滴血：“悟空，你真要眼睁睁看为师受罪？”
额间金蝉印记灼痛难当。悟空闭上眼，再睁开时火眼金睛全力运转。幻象层层剥落，露出林心真容——一棵巨树扎根在血池中，树干上嵌满挣扎的人脸。
巨树发出慧明的声音：“既然不肯放下，就都留下做养料吧！”
血池沸腾，伸出无数血手抓来。树根破土而出，缠向三人脚踝。
小白龙挥剑斩断树根，断口喷出毒雾。八戒筑起土墙挡住血手，墙身迅速被腐蚀。
悟空跃至半空，金箍棒变大砸向巨树。树干裂开道缝隙，里面竟封着个老僧。
老僧突然睁眼：“第十代，你终于来了。”
巨树剧烈震动，慧明的惨叫从地底传来：“你敢坏我好事！”
老僧声音直接在悟空脑海响起：“我乃第八代金蝉子。快，用金蝉印记触碰我眉心！”
悟空迟疑片刻，还是俯身伸手。指尖触到老僧眉心的瞬间，巨树轰然炸裂。
无数光点从树中飞出，消散前纷纷向悟空行礼。
血池干涸，林中树木恢复正常。阳光透过枝叶洒下，久违的鸟鸣响起。
八戒一屁股坐在地上：“总算完了......”
小白龙却盯着前方。炸裂的树根处露出个洞口，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洞口立着块石碑，刻着“忘情川”三字。
悟空额间印记传来新的悸动。他弯腰捡起片碎木，上面刻着第八代金蝉子的遗言：
“九为极数，十为变数。小心第十一变。”
洞内吹出带着腥味的风，隐约传来水流声。
八戒凑到洞口张望：“下面好像是条河？”
小白龙腕上金蝉印记突然变成黑色。她猛地按住手腕，眼中闪过片刻茫然。
“刚才......我好像听到师父在下面呼救。”
悟空握紧金箍棒，率先踏入洞口。
“跟紧。”
洞内石阶湿滑，向下延伸极深。黑暗中只有三个印记在发光：悟空额间的金色，小白龙腕间由金转黑的印记，以及八戒心口不知何时浮现的淡印。
最深处的黑暗中，河水开始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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