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棒停在半空。
眼前站着两个唐僧。一个刚从林中走出，掌心托着黑莲金箍；另一个却从忘情川方向的乱石堆后转出，月白僧衣一尘不染，目光清正。
“师父？”八戒彻底懵了，瞅瞅左边又看看右边。
小白龙腕间印记灼热，剑尖在两个唐僧之间游移不定。
悟空肩头金血仍在流淌，火眼金睛全力运转。左边唐僧周身绕着一层极淡的黑气，右边唐僧气息纯正，额间却有道细微金线。
“有趣。”左边唐僧轻笑，黑莲金箍在掌心转动，“连我都敢冒充？”
右边唐僧合十：“阿弥陀佛。孽障，还不现形？”
林间气氛凝滞。百余名弓弩手面面相觑，不知该瞄准哪个。
左边唐僧突然将黑莲金箍往额间一套。金箍触及皮肉的瞬间，他周身黑气暴涨，僧衣化作黑袍。
“既然都不信我，”他阴冷一笑，“那便都留下吧！”
黑袍翻飞间，地面裂开无数缝隙。更多黑蛇涌出，直扑众人。
右边唐僧踏步上前，单掌竖立。掌心迸发柔和金光，触及的黑蛇纷纷消散。
“悟空，”他侧头喝道，“还不动手？”
悟空金箍棒却缓缓垂下。他盯着右边唐僧额间那道金线，瞳孔骤缩——那金线的纹路，与青衣人玉佩上的菩提叶一模一样。
“大师兄！”八戒急得跳脚，“打哪个啊？”
小白龙突然低呼：“你们看他们的脚！”
阳光下，两个唐僧脚下都没有影子。
悟空额间金印突然剧痛。无数画面碎片般闪过：第八代金蝉子被推下诛仙台时，背后站着的正是额有金线的僧人；忘情川底那些朝同一个方向跪拜的白骨，跪拜的方位赫然是灵山。
金箍棒猛地指向右边唐僧：“你才是假的。”
右边唐僧神色不变：“何以见得？”
“真师父，”悟空一字一顿，“从不会叫我悟空。”
空气凝固。右边唐僧额间金线突然裂开，露出一只竖眼。
竖眼转动，发出青衣人的声音：“可惜了。”
“唐僧”身形扭曲，化作青衣人本相。他腰间菩提玉佩发出莹莹绿光。
几乎同时，黑袍唐僧狂笑着扑来：“现在信我了？”
悟空看也不看，反手一棒挥出。黑袍唐僧被击飞数丈，落地时现出原形——竟是金池长老，只是双眼漆黑如墨。
“控心术。”小白龙倒吸凉气。
青衣人轻笑：“第十代果然不凡。”他手中黑塔浮现，“但这场戏，还没完。”
黑塔腾空，塔底射出漆黑光柱。光柱笼罩处，草木枯朽，岩石风化。
悟空额间金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芒。金芒与黑光撞击，发出刺耳撕裂声。
“八戒，小白龙！”悟空喝道，“结三才阵！”
三人瞬间站定方位。悟空居前，小白龙在左，八戒在右。三个印记同时亮起，金、黑、淡三色光芒交织成网，堪堪抵住黑光。
青衣人面露讶色：“你们竟能......”
话未说完，悟空突然撤力后跃。黑光失去阻挡，瞬间吞噬前方地面。
就在这空隙，悟空化作金光直射青衣人。金箍棒携风雷之势，直点对方眉心竖眼。
青衣人急退，黑塔回转护主。
棒塔相撞，气浪掀翻周围弓弩手。
青衣人嘴角渗出血丝，眼中却闪过诡计得逞的光：“你中计了。”
黑塔突然炸裂，无数碎片射向四面八方。大部分被金箍棒挡下，却有三片精准地没入三人印记。
悟空额间金印瞬间黯淡。小白龙腕间印记彻底变黑。八戒心口的淡印则浮现黑莲纹路。
青衣人身影渐渐虚化：“我在灵山等你们。”
林中恢复死寂。弓弩手早已逃散，只留满地狼藉。
悟空单膝跪地，金箍棒深深插入泥土。
“大师兄！”八戒慌忙来扶，手刚触及悟空肩膀，就被一股黑气弹开。
小白龙剑尖挑开悟空后领。肩头伤口已然愈合，但皮肤下隐约有黑莲纹路在游走。
“是诅咒。”她声音发颤。
林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这次脚步声杂乱沉重，显然来者众多。
“在那里！”有人高喊，“杀害金池长老的凶手！”
但见一群武僧簇拥着个红衣喇嘛疾步而来。那喇嘛手持转经筒，目光如电。
“唐三藏，”喇嘛声如洪钟，“你纵徒行凶，窃取佛宝，该当何罪？”
他身后武僧展开卷轴，上面画着师徒四人，额间都印着黑莲标记。
“西天已下诛魔令，”喇嘛转动经筒，“三界之内，再无尔等容身之处。”
经筒转动间，道道金光如锁链般缠来。
悟空试图起身，体内黑莲诅咒却突然发作。黑气从七窍中逸出，在他头顶凝成朵虚幻的黑莲。
红衣喇嘛脸色大变：“果然入魔了！”
金光锁链加速缠绕。
小白龙突然举剑划破手腕。黑龙血洒在地上，竟暂时阻住了金光。
“走！”她拉起悟空，朝忘情川方向退去。
八戒挥舞钉耙断后，心口黑莲印记隐隐作痛。
三人跌跌撞撞退到忘情川畔。河水不知何时已变成血红色。
追兵渐近。红衣喇嘛的诵经声如影随形。
河面突然升起浓雾。雾中传来舟楫破水之声。
一叶扁舟从雾中驶出，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老梢公。
“上船否？”老梢公声音沙哑。
悟空眼中金芒一闪而逝：“你是谁？”
老梢公缓缓抬头，斗笠下竟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摆渡人。”他空洞的面孔转向悟空，“专渡无处可去之人。”
追兵已至河岸。金光锁链如蛇般窜来。
老梢公竹篙轻点，锁链尽数崩碎。
红衣喇嘛止步河岸，面露惊疑：“无面人？你竟敢插手灵山之事！”
老梢公无声一笑：“过了忘情川，灵山也管不着。”
他侧身让出船板：“上船吧，金蝉子。有人等你很久了。”
河心浓雾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小岛轮廓。岛上有棵枯树，树下坐着个人影。
悟空盯着那人影，瞳孔微微收缩。
那身影的坐姿，竟与五行山下初遇时，他亲手为唐僧搬来的那块打坐石分毫不差。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