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林宅在霓虹里泛着冷光,林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手机屏幕第三次亮起,是管家发来的消息
“小姐又翻墙出去了。”
引擎轰鸣声刺破寂静,林安将车停在巷子口,霓虹灯牌在雨中晕染成暧昧的色块,震耳欲聋的音乐从半开的门缝里涌出来。他推开门,刺鼻的烟酒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染着蓝紫色挑染的少女正被几个醉醺醺的男人围着。
林安“林厘”
磁性的声音像淬了冰,少女猛然回头,她穿着短得离谱的牛仔热裤,黑色吊带衫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眼尾还缀着闪粉,看到来人,她的眼神从惊讶转为嘲讽
林厘“小叔,查岗啊?”
林安大步上前,扯下西装外套裹住她,林厘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被紧紧扣在怀里
林安“闹够了?”
林厘“我闹?”
林厘仰头笑出声,眼眶却泛起红血丝
林厘“林安,你凭什么管我?”
林安“就凭我是你监护人”
林厘“监护人?”
林厘猛地咬住他的肩膀,在对方闷哼声中扯开他的手
林厘“当年把我丢给你当拖油瓶的可不是我爸妈!”
林安脸色骤变,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加重
林安“你再说一遍?”
林厘“我说——”
林厘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
林厘“林安,你装什么正人君子?明明比谁都想得到我。”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林厘偏过头,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笑得更加放肆
林厘“怎么?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林安的呼吸急促起来,喉结滚动
林安“跟我回家”
林厘“不!除非你承认,你喜欢我。”
空气瞬间凝固。林安盯着她染成紫色的头发,想起十年前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总是奶声奶气地叫他“小叔”,非要他抱着讲故事才肯睡觉。
林安“你喝醉了。”
林安别开眼
林安“先回家。”
林厘“胆小鬼。”
林厘嗤笑一声,转身冲进雨幕。林安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心脏抽痛得厉害。
回到家时,林厘已经发起高烧林安守在床边,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颊,想起刚才她挑衅的话语,喉间一阵发紧。
林厘“小叔……”
睡梦中的林厘突然呓语,抓住他的手
林厘“别走...”
林安浑身僵硬,看着她无意识的依赖,十年前的记忆汹涌而来。
林厘十岁那年,父母死于空难。作为唯一的直系亲属,刚满二十岁的林安成了她的监护人,从那时起,小女孩就像个小尾巴似的粘着他,每天早上都要踮着脚在他脸颊上亲一口说早安。初中时,林厘第一次来例假,吓得躲在厕所里哭。林安红着脸跑去买卫生巾,笨拙地安慰她,那天晚上,林厘抱着他的胳膊睡着了,柔软的呼吸喷在他手腕上,让他整夜失眠。
转折发生在她十五岁生日那天,林安在书房处理公务,林厘穿着新买的连衣裙闯进来,踮脚亲他的嘴唇。他慌乱地推开她,却看到少女眼里破碎的光。从那以后,林厘开始叛逆。染头发、穿暴露的衣服、夜不归宿,所有能让他生气的事她都做遍了,却始终保持着底线。在她挑衅的目光中,林安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感。
高烧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清晨,林厘睁开眼,对上林安布满血丝的眼睛。
林安“醒了?”
林安递过温水,声音沙哑。
林厘别过头
林厘“不用你假惺惺。”
林安“小厘”
林安突然握住她的手
林安“我们谈谈。”
少女猛地抽回手
林厘“谈什么?谈你怎么继续当我的监工?还是谈你为什么要把我锁在金丝笼里?”
林安沉默许久,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烫金请柬。林厘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林氏集团与季氏联姻的喜帖,烫金的"林安&季皖怡"字样刺得她眼眶生疼。
林安“下个月十五号的婚礼。”
林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安“季氏能帮林氏度过资金链危机。”
林厘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厘“所以你要把我送出国,就是为了在婚礼前把麻烦处理干净?”
林安“我只是希望你...”
林厘“希望我眼不见为净?”
林厘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厘“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假装喜欢我一天”
林安没有答应她
婚礼前一周,林厘突然变得出奇乖巧。她剪回了黑发,穿上素雅的连衣裙,甚至主动收拾好了去英国的行李林安看着镜中褪去叛逆的少女,心里却涌起不祥的预感。
婚礼当天,教堂被白玫瑰装点得圣洁而肃穆。当神父念到
“你是否愿意...”
时,一声惊呼打破了宁静所有人抬头,只见天台边缘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林厘穿着白色长裙,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她望着人群中骤然失色的林安,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林厘“小叔,我把自由还给你了...那你可不可以再叫我一次乖乖”
风裹挟着她的声音散去,林安疯了似的冲向天台。然而,当他跑到边缘时,只看到飘落的花瓣和地面绽开的血色花朵。
怀中的人还有温度,林厘费力地抬手抚上他的
林厘“别...哭...”
林安“乖乖我不结婚了,我们不去英国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林安颤抖着吻去她嘴角的血
林安“你醒醒,我承认,我喜欢你,从你小时候粘着我开始就喜欢了...”
林厘的手指无力垂下,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终于听到了想听的答案。教堂钟声响起,惊飞了白鸽,而有些话,终究成了永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