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悬停在晾谷场上空时，苏桃的画笔正勾勒出蒋敦豪吉他上的裂纹。那些蛛网状的纹路里嵌着稻壳碎屑，像极了陈少熙声带检测报告上的共振曲线。
"桃老师！"卓沅举着改造成洒水壶的麦克风架跑来，"少熙哥在育种站发疯似的拆设备！"他卫衣上的拉丁文刺绣被汗水糊成抽象画，苏桃认出这是鹭卓上个月在直播里哼过的雷鬼歌词。
育种站的玻璃墙映出陈少熙暴烈的剪影，他正将声波发射器芯片一枚枚嵌入稻种包装袋。赵一博的实验日志摊在操作台上，某页潦草地写着："声纹诱导突变——以CRZY音频频率激发杂交稻抗病基因。"
"你早知道这些种子是活的录音带？"苏桃按住他缠着绷带的手腕。陈少熙的喉结在监控镜头下滚动，医用颈环发出过载警报："当年火灾毁了我的嗓子，但赵老师发现...咳咳...我的声纹能编码进作物DNA。"
警报声惊动了控制室的李耕耘。他踹开门的瞬间，陈少熙将苏桃拽进恒温种子库。零下十八度的寒气里，他睫毛凝着霜，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监测贴片："现在你的心跳频率，正被转录成晚稻的抗倒伏参数。"
苏桃的速写本冻成硬块，最新页的Q版陈少熙在低温下显影出隐藏图层——那是三年前火灾现场的素描，浓烟里有个护着硬盘的佝偻身影。陈少熙的呼吸在玻璃墙呵出白雾，他用溃疡的舌尖写下："我偷回了你的初啼。"
警报解除时，九个少年在育种站外堆起麦秸垛。鹭卓用嫁接刀雕刻着木吉他，琴身纹路与蒋敦豪那把烧焦的旧琴如出一辙。当陈少熙握着苏桃的手按下播种机启动键时，埋在地下的音响阵列突然播放《惊梦》选段——那是用三千粒声纹稻种摩擦出的天然音效。
"契约成立。"赵一博推着显微镜从阴影走出，左手机械义肢夹着基因图谱，"当这批稻子丰收时，你们的声纹会..."他突然被王一珩的秧苗团子砸中后脑，"会变成喜糖啦！"
深夜，苏桃在烘干房发现陈少熙的童年照片。六岁的他站在戏台角落，手里攥着烧焦的戏服流苏。照片背面是赵一博的笔迹："声带可修复，但灵魂的回声需要另寻共鸣腔。"
特别关注提示音响起时，陈少熙正在给播种机安装最后的芯片。苏桃点开语音文件，听见混合着农机轰鸣的《游园惊梦》。她转身望向监控屏幕，陈少熙的唇形在静电干扰中逐渐清晰：
"这稻浪千顷，皆是我予你的回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