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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第十三话 六歌(中)

小花仙之遗落的记忆

本话与下一话是贝瑞通过吟唱文天祥组诗《六歌》,来回想、复现她遗落的记忆。文后放我对《六歌》的注解与评析。

贝瑞“有妻有妻出糟糠,自少结发不下堂。”

明妮阿姨当年的预言应验了——虽然这时我还没想起她。

考尔比公爵在睡梦中被一个陪侍的女奴用马刺割开了喉咙。那女奴打开公爵府库,将库中黄禾、财宝、武器——包括魔法武器——等尽皆分发给了众奴隶和平民仆从,号召众人聚义起事,夺回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奴隶、平民们被考尔比等贵族压迫已久,此时揭竿而起,势如出笼饿兽。隐森城贵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些由爵士、骑士等下层贵族组成的骑士团或不愿为旧主卖命,或想趁乱大捞一把,竟与起事军队联手,倒戈攻向昔日主家,在隐森城烧杀抢掠。

兵锋很快指向摩勒城,指向与考尔比交好、在黄禾交易中赚得盆满钵满的金雀花公爵一家。

爸爸手下的骑士团安逸了数年,战力早已不复北域搏杀之时。摩勒城其余贵族见金雀花公爵的将兵都一溃千里,争先恐后卷家弃城而逃。未及三日,摩勒城破。

那晚,迷迷糊糊中,我和妹妹费伊被爸爸抱上马车,车上是妈妈与哥哥戴纳。爸爸亲自驾车,控缰仗剑,带我们杀出了混战中的摩勒城。

“东境乱了,北域不能去……往南、往西走——去王城!”

一路都是乱兵、流民。爸爸为了我们能躲过围攻,把马车拆成了一架破板车,又让我们都换上仆从的粗布衣物,只带上一些必要的衣食,其余金银宝饰都弃掷路边;那匹驾车的白鬃独角兽,爸爸怕它恋主追来、暴露我们身份,也一剑斩之。

“这个,你要替贝瑞收好。”爸爸将那柄象征着金雀花家主传承的、无鞘的国王赐剑用布条包裹成一条长棍,束系在妈妈腰间。他自己另换了把佩剑。

贝瑞“乱离中道逢虎狼,凤飞翩翩失其凰。”

哥哥突发高热。

那天晚上入睡后,我恍惚听到,窸窣的脚步声从我身边渐渐远去。第二天一早,我们不见了哥哥,只看见拴车的树干上刻着一行小字:

儿患沙丽卡,不可留。

“戴纳!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妈妈哭叫着,爸爸死死抱住她。我抱住吓得哇哇大哭的妹妹。

哥哥不是第一个离开我的亲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们被一群人包围了。他们衣着破烂,身形瘦削,步子摇摇欲坠,手里的魔法武器却光焰灼灼,是摩勒城和隐森城府库的最新款式。

“吸人血的金雀花一家——该杀!”他们吼叫着。

爸爸拔出了他的佩剑。

贝瑞“将雏一二去何方?岂料国破家亦亡!不忍舍君罗襦裳。”

“带孩子走!!!”爸爸提剑,聚能,斩落一弧激电。妈妈一手抱定费伊,一手扯起我,冲出爸爸劈开的血路。

身后的喊杀声、兵器交撞声、魔法能量轰击声越来越远……

“嗵!!!——”

巨大的爆炸声混杂着滚烫的气浪,冲在我的后颈、耳廓。我回过头,一片白光照亮了帕拉尼永远黑暗的天空。

是光爆石。

爸爸选择了和他大哥一样的结局。

贝瑞“天长地久终茫茫,牛女夜夜遥相望。”

夜。妈妈攥着一面金背怀镜,哭了很久很久——

这是爸爸亲手送给妈妈的定婚信物,镜背雕有金雀花、卡佩两族族徽。

贝瑞“呜呼一歌兮歌正长,悲风北来起徬徨。”

“啪嚓”——妈妈掷下怀镜,镜面砸在石块上,应声碎裂。

妈妈擦净眼泪,将我和费伊搂进怀中:“我们继续走。我们要活下去。”

破碎的镜片留在沙地,倒映出几点明灭不定的星光。

**

贝瑞“有妹有妹家流离,良人去后携诸儿。”

妈妈没有亲姊妹,但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堂妹——奥黛莉娅·卡佩(Odelia Capet)。妈妈还在卡佩家时,她们常常玩在一起。

后来,奥黛莉娅嫁给了某子爵。嫁过去没两年,子爵病逝,她刚出生不久的女儿继承了子爵之位,她继承了丈夫一大笔遗产。

我们来到了一个小镇,子爵封地与府邸就在这儿。

“我们去找奥黛莉娅阿姨,”妈妈叮嘱我和费伊,“记得叫人呀。”

贝瑞“北风吹沙塞草凄,穷猿惨淡将安归?”

小镇十室九空,有人声的房子里传出的,都是患病或负伤后痛苦的呻吟。很显然,乱兵已经洗劫过此地。

我和费伊贴着妈妈,走过断壁残垣间的长街,站定在紧闭的黄铜府门前。

妈妈握住门上铜环,叩响了府门。

贝瑞“去年哭母南海湄,三男一女同嘘欷,惟汝不在割我肌。”

“是我,赛薇亚拉,我跟孩子们想……”

“滚!”

“我们只要一点面包……”

贝瑞“汝家零落母不知,母知岂有暝目时?”

“我说了滚!!!”府门依旧紧闭,嘶哑的怒吼与金属器物摔撞在门上的声音从门缝溢出,“要不是你们管不住底下的人,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明白了。”妈妈抱起费伊,揽过我肩头,“走吧。”

贝瑞“呜呼再歌兮歌孔悲,鹡鸰在原我何为?”

大约成了伊赛德斯手下之后,我才知道,那个小镇遭了沙丽卡,最终无人幸存。

那扇阻挡住我们的府门背后,可能是一个浑身黑斑、油尽灯枯的女人,一手抱着再也无法醒来唤她“妈妈”的幼女,另一手朝最亲近的姐姐狠心掷出一只瓶罐,或一架烛台。

***

贝瑞“有女有女婉清扬。大者学帖临钟王,小者读字声琅琅。”

贝瑞·布鲁姆爸爸,我今天在课上学的七弦琴,好听吗?

“当然!论歌舞奏乐,谁比得过我们家贝瑞啊?”

“叽——姐姐……好!”

我又梦到了金碧辉煌的金雀花公爵府,梦到我给爸爸弹琴、唱歌,费伊仰倒在妈妈怀里,一面牙牙学语,一面“沙沙”摇着那串蓝莓状的摇铃。

贝瑞“朔风吹衣白日黄,一双白璧委道傍。”

梦中醒来,我和费伊裹一身破布,跟同样粗布衣裙、蓬头垢面的妈妈混在难民群里,捡拾、争抢、乞讨、做工……拼尽全力赚一口食物,一般是朱禾磨制的黑面包的碎屑。

黑面包极粗硬,费伊从没碰过这般硌口的吃食,头一次入嘴,就哭闹着吐了出来。

贝瑞“雁儿啄啄秋无粱,随母北首谁人将?”

“费伊,吃进去。”妈妈拾起地上的黑面包块,放嘴里嚼碎了,和着唾沫吐在手里,生生塞回费伊口中。

费伊“呜呜”抽咽着,嘴却被妈妈捂住,再吐不出。

贝瑞“呜呼三歌兮歌愈伤,非为儿女泪淋浪。”

我用力吞下我那一小块黑面包,任由刀割似的刺痛划过咽喉、食道、胃肠。

然后,接过妈妈怀中的费伊,唱起小时妈妈给我唱的摇篮曲,轻轻拍哄着她入睡,悄悄吻去她眼角一颗泪珠。

(未完待续……)

○文天祥《六歌》注评(前三首)

文天祥之诗与人,为世人所瞩目、称道的往往是《过零丁洋》《正气歌》等彰显家国大义的部分,而组诗《六歌》则流露出了文天祥在忠义道德背后作为“人”的一面——他能决然地践行理想,也会为这份践行中受累、零落的至亲之人而痛彻骨心。希望这组不算出名、网上连注解都没有的诗能被更多人看到与了解。

《六歌·其一》

有妻有妻出糟糠,自少结发不下堂。

乱离中道逢虎狼,凤飞翩翩失其凰。

将雏一二去何方?岂料国破家亦亡,不忍舍君罗襦裳。

天长地久终茫茫,牛女夜夜遥相望。

呜呼一歌兮歌正长,悲风北来起徬徨。

◎注评:

此为文天祥写其妻欧阳氏。

《宋史·文天祥传》载,文天祥就义后,“数日,其妻欧阳氏收其尸,面如生,年四十七”。

《六歌·其二》

有妹有妹家流离,良人去后携诸儿。

北风吹沙塞草凄,穷猿惨淡将安归?

去年哭母南海湄,三男一女同嘘欷,惟汝不在割我肌。

汝家零落母不知,母知岂有暝目时?

呜呼再歌兮歌孔悲,鹡鸰在原我何为?

◎注评:

此为文天祥写其次妹文淑孙。

文天祥有三妹:长妹懿孙,嫁孙㮚;次妹淑孙,嫁彭震龙;三妹顺孙,早夭。文天祥二弟文璧在《齐魏两国夫人行实》中记载,甲申(1284)夏,当母亲的棺衾自广东河源运回庐陵时,“长妹懿孙于值夏江口哭迎”,可知诗中“哭母”的“一女”为长妹,“不在”的“汝”为次妹。

孙㮚、彭震龙俱因抗元牺牲,诗中“良人”为彭震龙。

末句“鹡鸰在原”化用《诗经·小雅·常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

《六歌·其三》

有女有女婉清扬。大者学帖临钟王,小者读字声琅琅。

朔风吹衣白日黄,一双白璧委道傍。

雁儿啄啄秋无粱,随母北首谁人将?

呜呼三歌兮歌愈伤,非为儿女泪淋浪。

◎注评:

此为文天祥写其次女文柳娘、三女文环娘。

文天祥共六女:定娘、柳娘、环娘、监娘、奉娘、寿娘。定娘、寿娘,文天祥于《集杜诗》提及,“(德祐)丙子,以病死于河源之三角”;监娘、奉娘,殁于潮阳之败的乱军中;柳娘、环娘,空坑战败后,与母欧阳氏被俘入元宫为奴。

文天祥在狱中给妹妹去信:“收柳女信,痛割肠胃。人谁无妻儿骨肉之情?但今日事到这里,于义当死,乃是命也。奈何?奈何!……可令柳女、环女做好人,爹爹管不得。泪下哽咽哽咽。”

第二句“钟王”指书法家钟繇、王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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