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内弥漫着碘伏的气味，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疼疼疼！老太婆你这是在谋杀吧！"泽一龇牙咧嘴地缩回手臂，校服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缠到一半的绷带。左夜宵用镊子夹着沾满消毒液的棉球，闻言危险地眯起眼睛："再说一遍？是哪个笨蛋翻墙时被铁丝网勾住裤脚的？"说着却放轻了动作，指尖在少年青紫的淤伤边缘轻轻掠过。
"那是意外！老太婆!"泽一猛地支起上半身，又被左夜按着肩膀压回病床。
"在学校要叫我左夜老师。"她熟练地缠着绷带，"某些人心情好就是左夜姐，心情不好就变成老太婆..."
"知道了老太婆。"泽一偏过头，阳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左夜突然用力系紧绷带，少年抛着手上的硬币夸张的喊："轻点啊！你这是公报私仇！"
"活该。"左夜笑着在绷带末端系了个夸张的蝴蝶结，"这是对没礼貌小朋友的特别服务。"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虎杖悠仁探进半个身子："左夜老师，您在忙吗？"
"看，这才是好孩子该有的礼貌。"左夜故意提高音量，手指轻轻弹了下泽一额头上的创可贴。少年"啧"了一声别过脸，耳尖却微微发红。
虎杖的目光在那抹红色上停留片刻，突然想起三天前泽一也是这样红着耳朵，把创可贴拍在自己擦伤的手肘上
虎杖举着擦伤的手指："那个...请问有创可贴吗？"
"稍等哦，先要把这个常客处理好。"左夜按住想跳起来的泽一，后者疼得倒抽冷气："创可贴明明就在柜子第二层！粉毛你自己...嗷！"
话没说完就被左夜敲了后脑勺："开学第一天把人家撞飞的人没资格这么凶。"她利落地剪断绷带，那个蝴蝶结随着泽一的动作一颤一颤，像落在腕间的白色蝴蝶。
虎杖注意到泽一偷偷去扯绷带结，左夜头也不抬地拍开他的手："敢解开就给你换粉色爱心图案的。"少年立刻缩回手，嘟囔着"丑死了"，却任由那个蝴蝶结留在原处。
"泽一同学没事吧？"虎杖凑近看那些渗血的擦伤。泽一立即挺直腰板摆摆手："小伤小伤！"
左夜轻笑着拉开药柜："不知道刚才谁疼得..."
"老太婆！"泽一急得去捂她的嘴，被躲开后耳根通红。虎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草莓大福："家政课做的，吃了甜食就不疼了哦。"
"只有小鬼才..."泽一话音未落，鼻子却跟着甜点移动，最后一把抓过来叼在嘴里，"既然你诚心诚意地上供了..."他灵活地翻上窗台，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绷带在风中轻轻飘动。
楼下传来女生的惊呼
"泽一大人！请收下我的便当！"
"啊啊啊——看这边！今天也请用这张手帕！"
"好帅！从二楼跳下来的样子像漫画主角！"
少女们的尖叫声中，泽一像杂技演员般转体两周半稳稳落地。他嘴里叼着的草莓大福随着动作晃了晃，糖粉簌簌落在制服前襟上。
"谢啦各位~"他单手接住飞来的礼物，突然被一盒手工饼干砸中额头，"好痛！谁扔的暗器！挺准嘛。"女生们顿时笑作一团。
楼上传来左夜的喊声："下周再让我看见你跳窗，就把医务室窗户焊死！"
虎杖望着楼下被簇拥的身影，小声道："泽一同学经常受伤吗？"
左夜数着药柜里的绷带，声音突然温柔下来："不只是他...那几个笨蛋都这样。"她递给虎杖一颗葡萄硬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熟悉的光泽，"明明自己痛得要死，却总说'笨蛋就应该被守护'什么的..."
虎杖紧紧握住糖果，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楼下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
他忽然想起开学那天，泽一塞到他手里的那颗糖，也是葡萄味的，和现在左夜老师递给他的这颗一模一样。
窗外传来泽一中气十足的喊声："老太婆！明天我要吃草莓蛋糕！"
左夜镜片后的目光忽然变得深远："他们受伤的理由啊..."窗外飘来几片樱花，轻轻落在医药柜的相框上——那里定格着三个浑身是伤却笑得灿烂的少年。
“等你再多待些日子，就明白了。他们啊……也是一群笨蛋。”
"虎杖同学，能帮我看着点这群笨蛋吗？"左夜突然开口。不等回答又轻笑："抱歉，没什么。"她转身整理药柜，金属镊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惊飞了停在窗框上的麻雀。
正午阳光透过金属窗框斜切在课桌上。
矢野指尖转着的铅笔突然停在半空，笔尖轻轻挑起泽一腕间的粉色蝴蝶结："这次是樱花色丝带呢~左夜姐的恶趣味越来越..."话音未落就被泽一用课本拍开，绷带擦过她别在领口的雏菊胸针。
"昨天要不是你..."泽一压低声音，拇指在颈间比出刀刃划过的动作，"看到那老头的地中海反光，倒是发个暗号啊！"
前桌的江佑猛地转身，椅子撞得虎杖整齐码放的课本歪斜："你还好意思说！"他扯开衣领露出肩胛处的淤青，"是谁拽着我当人肉气垫？老子差点表演自由落体！"
矢野突然用笔记本挡住嘴，眼睛弯成月牙："不过多亏某人惊天动地的摔跤，上村老师才没发现我们在天台的..."她指尖捏着片樱花瓣在鼻尖晃了晃。
"喂！"泽一耳尖泛红地去抢花瓣，绷带上的蝴蝶结随着动作簌簌颤动。江佑趁机勾住他脖子："新出的《恶魔猎人XX》带四人联机模式哦？"
矢野的铅笔"啪"地敲在泽一要去摸游戏杂志的手背上："先说好，这次我要用冰系魔女。"她忽然瞥向虎杖空荡荡的座位，那里摆着咬过一口的草莓大福，糖霜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要带那孩子吗？"江佑挠头时碰翻了虎杖的橡皮，"他上次帮我补数学笔记超厉害的..."
泽一突然抓起橡皮精准投进笔盒，"咔嗒"的撞击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他垂眸转着绷带边缘露出的医用胶布，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樱瓣："好学生就该待在阳光充足的地方。"
矢野的笔尖在虎杖摊开的英语作业上顿了顿——perfect的评语旁画着小小太阳。她抽走江佑口袋里的游戏宣传单："优等生的耳朵是用来听讲义的，不是听上村老师的狮子吼。"晨光中她的侧脸忽然显出与年龄不符的寂寥，"和我们这种..."
"会沾上铁锈味。"泽一接话的速度快得像在掩盖什么。
突如其来的风掀起窗帘，泽一伸手压住虎杖被吹开的笔记本。指尖擦过"春日"这个单词时，他猛地抽回手，仿佛那些工整的字迹是烧红的烙铁，转身将掌心贴在冰凉的窗玻璃上。
"走了。"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泽一制服下摆扫过虎杖挂在椅背的针织外套，袖口掠过时带起一阵混合着药膏与洗衣粉的微风，"再晚街机厅的好机子都被占光了。"
矢野看着被泽一碰歪的雏菊胸针，伸手扶正的瞬间，瞥见他用绷带遮挡的指缝间，还沾着家政课教虎杖打蛋时溅上的面粉。
虎杖悠仁抱着刚从办公室取回的作业本回到教室时，午休结束的预备铃正在走廊尽头响起。他站在门口怔了怔——靠窗那排座位空荡荡的，只有被风掀动的笔记本页脚在轻轻拍打桌面。
泽一的椅子上留着半个模糊的鞋印，矢野的铅笔滚落在两人座位之间的地板上，笔尖不知何时已经折断。虎杖蹲下身拾起它时，发现木质笔杆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四人名字缩写，最新刻上去的"Y"字还带着新鲜的木屑。
他抬头看向窗外，樱花正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坠落。远处街机厅的霓虹灯牌在白日里沉默地亮着，像是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英语作业本上的小太阳被风吹得翻了个面，露出背面用铅笔轻轻写的一行小字："下次家政课——草莓大福要放双倍红豆馅"。
虎杖的指尖抚过那些潦草的字迹，突然发现"红豆馅"三个字的墨迹比别的字更深，像是有人反复描摹过。他想起昨天家政课上，泽一举着沾满豆沙的刮刀说"甜食能止痛"，眼睛却看着自己手臂上结痂的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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