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织成帘，虎杖悠仁撑着黑色长伞走在放学路上。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转过街角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掠过视线——那个总爱在课堂上打瞌睡的黑发同学，此刻正蹲在巷子深处的纸箱前。
"泽一！"
声音刚出口就被雨水吞没。虎杖不假思索地加快脚步，拐进一条狭窄的后巷。潮湿的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猫叫声，还有...打喷嚏的声音？
转过一个堆满杂物的拐角，虎杖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追赶的身影。渡边泽一此刻正单膝跪在一个破旧的纸箱前，黑色校服的肩头已经被雨水浸透。
"啧，烦死了..."泽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黑色的发梢随着动作晃动，露出后颈处若隐若现过敏的皮肤，"阿嚏！江那混蛋..."他揉着通红的鼻尖，绷带缠裹的手指却稳稳托着猫粮袋，"说什么'过敏体质需要脱敏治疗'..."小黑猫蹭过他沾着草屑的裤管，泽一触电般缩回手，"喂！说了不准碰我！"
虎杖屏住呼吸。只见泽一虽然嘴上抱怨，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他缠着绷带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掰开猫粮，左手轻抚着小黑猫的背部。那只瘦弱的幼猫浑身湿透，却安心地蹭着泽一的手掌。
"慢点吃，小祖宗。"泽一的声音低沉而无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是矢野手作课上的失败品，上面还有矢野喜欢的雏菊刺绣。
当小猫吃饱喝足后，泽一摘下自己的雨伞，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和纸板搭建起一个简易的避风港。他的动作娴熟得令人惊讶，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月底拿到奖金就给你买三层别墅。"他恶狠狠戳着小猫额头，指尖悬在脏兮兮的绒毛上方终究没落下，"到时候让强哥给你缝一百个垫子，吵死江那家伙..."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刺耳的口哨声。
"喂，你就是'鬼王'渡边泽一？"
虎杖看见泽一的背影骤然绷直。黑发少年缓缓起身，转身的瞬间整个人气质突变——课堂上的慵懒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令人战栗的危险气息。
"有事？"简短的问句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七个穿着改装校服的不良少年堵在巷口，为首者染着一头刺眼的金发。他的目光在纸箱和小猫之间游移，突然露出恶意的笑容。
"动手。"
随着一声令下，最靠近的小弟猛地抬脚踹向泽一刚搭好的避风港。纸板碎裂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刺耳。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下一秒，那个踹纸箱的不良已经仰面倒在积水里，泽一的靴子踩在他的胸口。没人看清泽一是怎么出手的，就连虎杖也只捕捉到一道残影。
"想打架？"泽一歪了歪头，虎杖看见他校服臂章上的恶鬼图案在雨中若隐若现，下面绣着一行小字：「鬼の道は孤高なり…だが、共に堕ちる仲間はいる」（鬼之道孤高…但仍有共堕的同伴）。雨水顺着那些针脚蜿蜒而下，像是给这句话描了层银边。
金发头目冷笑："你们'鬼'最近很嚣张啊！"
"抢地盘？"泽一嗤笑一声，突然打了个喷嚏，"啊嚏！该死..."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弯腰抱起受惊的小猫，动作轻柔得与刚才的狠厉判若两人。
"少装模作样了！"金发头目怒吼，"别以为拿下这片街区就能为所欲为！"
泽一充耳不闻，转身时突然发现了虎杖的存在。他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把小猫塞进虎杖怀里。
"抱着，粉毛。"简短命令后，泽一已经挡在虎杖面前，背影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城墙。
不良们一拥而上，棒球棍划破雨幕。泽一抬手格挡，金属撞击声震得虎杖耳膜生疼。
"粉毛，跑！"泽一头也不回地喊道。
虎杖抱紧小猫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一连串打斗声。他躲到一个垃圾桶后，忍不住回头张望。
雨中的泽一如同鬼魅，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致命。他侧身避开挥来的球棒，反手一记肘击正中对方咽喉；抬腿踹飞偷袭者时，另一只手已经夺过一根球棒，狠狠砸在第三个不良的膝盖上。
"记住，杂碎，"泽一的声音穿透雨幕，"这是'鬼'的地盘。"
金发头目怒吼着冲上来，泽一不闪不避，迎面一拳将他打翻在地。当最后一个站着的对手扑来时，泽一突然腾空跃起，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对方踹进垃圾堆。
战斗结束得干脆利落。泽一踩着金发头目的后背，弯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虎杖只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头目突然脸色惨白，带着手下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泽一甩了甩左臂，血珠顺着雨水滑落，在积水中绽开几朵暗红的花。他满不在乎地抹了把伤口，指腹沾上的血迹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粉毛，走了。"他伸手要去接小猫，突然鼻尖一皱，"啊嚏！"这个喷嚏打得他整个人都晃了晃，黑发上的水珠四散飞溅。
虎杖急忙扶住他："你手臂..."
"旧伤而已。"泽一随意扯了扯裂开的校服袖子，布料下隐约可见交错的疤痕，"上次翻墙被铁丝网刮的。"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虎杖不由分说抓过他的手腕。泽一的手很凉，掌心和指腹覆着层薄茧，此刻正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过敏反应。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粉色，雨水混着血水不断渗出。
"别动。"虎杖从口袋里掏出防水创可贴，动作利落地贴上去。泽一挑了挑眉，既没喊疼也没道谢，只是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今天的事别跟强哥他们说。"泽一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小猫送到左夜姐那里。"
虎杖眼睛一亮："下次喂猫——"
"随便你。"泽一已经转身走进雨里，背影挺拔如青松。但虎杖分明捕捉到他侧脸转瞬即逝的笑意，像阴云间漏下的一缕阳光。
虎杖的心跳突然加速，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泽一的背影。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悄悄生根发芽。
校园西侧废弃仓库的阴影处，眼镜少年背贴着斑驳的墙面，镜片后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五个穿着改装校服的不良将他围堵在墙角，为首的高个子正用棒球棍有节奏地敲打掌心。
"这个月的保护费，已经...已经给过了..."眼镜少年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书包带。
"哈？"染着红发的混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点钱连买烟都不够，你当我们是慈善机构啊？"
"大哥，我真的没钱了..."他的声音细如蚊呐。
"没钱？"染着黄毛的不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就去借啊！"
虎杖悠仁恰巧路过，粉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停下脚步，拳头不自觉地攥紧——那个被欺负的男生，不正是上周在图书馆帮他找过参考书的佐藤同学吗？
"等等！"虎杖一个箭步上前扣住红毛的手腕，"你们在干什么？"
红毛甩开他的手，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哟，这不是文武双全的优等生吗？"他故意扯了扯自己的恶鬼臂章——和泽一臂章上如出一辙的图案，却透着令人作呕的劣质感。"识相点，我们可是'鬼'的人。"
虎杖的脑海里立刻闪过泽一喂猫时的侧脸。那个会在打架前先把小猫安顿好的少年，怎么可能纵容这种欺凌？
"你们不是'鬼'的人。"虎杖斩钉截铁地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坚定。
红毛嗤笑一声："怎么，要我们老大亲自来给你证明？"说着抡起球棍就朝虎杖挥来。
虎杖感到一阵热血涌上头顶。在拳头挥出去的瞬间，他想起泽一战斗时行云流水的动作——但现实是他的右拳被轻易挡下，五个不良瞬间围了上来。
"完了完了..."佐藤抖着手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出他惨白的脸。虎杖余光瞥见他飞速打下一行字：【老大救命！优等生被卷进来了！】
虎杖虽然体格健壮，但一打五还是渐渐落了下风。红毛揪住他的粉色头发，恶狠狠地说："娘们似的发色，看着就恶心！"拳头带着风声朝虎杖面门袭来。
"粉色，挺好看的。"
一只缠着绷带的手突然出现，稳稳接住了那个拳头。虎杖抬头，看见泽一单手插兜站在他面前，黑色校服随意披在身上，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黑色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鬼...鬼王..."红毛的脸色瞬间惨白，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泽一歪着头笑了，虎杖却注意到他绷紧的下颌线——这是泽一生气的前兆。"冒充'鬼'的人，"他轻声说，"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仿佛接到无声的信号，银发的江佑和扎着高马尾的矢野从巷口走来。矢野手里转着手机，江佑则在玩魔方——但不良们已经吓得腿软："是'鬼将'和'罗刹'..."
"要全套服务吗？"江佑"咔嗒"一声拼好最后一块魔方，"先断手指还是先敲膝盖？"
矢野举起手机拍照："证据确凿哦~"她晃了晃屏幕，"明天就会出现在校长办公室。顺便一提，你们勒索的视频我已经上传云端了。"
"滚。"泽一薄唇轻启，这个字眼像刀锋般锐利。不良们连滚带爬地逃走时，虎杖注意到泽一悄悄用身体挡住了飞溅的尘土，没让一粒灰落到他身上。
佐藤一个飞扑抱住泽一："老大！说好的钓鱼执法为什么变成实战演练了啊！"
"鼻涕虫！离我远点！"泽一手忙脚乱地推拒，却小心控制着力道。虎杖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传说中的"鬼王"也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
"松手，鼻涕虫。"泽一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抵开他，却还是任由对方抓着衣角，"早川学姐的社团申请表，换你闭嘴。"
矢野突然搭上虎杖的肩膀，橘子洗发水的香气飘过来："别笑啦，每次收网都这样。"她冲佐藤努努嘴，"这家伙专门当诱饵钓那些冒充我们的混混。最近总有老鼠想坏我们名声。"
江佑转着新拿出的魔方补充："我们只收拾真正的人渣。"他瞥了眼虎杖泛红的手腕，"下次别逞强，优等生。"
虎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在刚才的打斗中扭伤了，火辣辣地疼。但比起这个，更让他在意的是泽一投来的目光——那双平时带笑的眼睛此刻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强哥，我可以帮忙吗？"虎杖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急切吓了一跳。但想到能光明正大地跟在泽一身边，心脏就像灌了气泡水般雀跃不已。他偷偷瞄了一眼泽一的侧脸，对方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下垂的眼角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矢野和江佑同时转头看向泽一，后者挠了挠头，上下打量着虎杖："粉毛，你长得挺像好学生的..."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下次当诱饵吧。"
虎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巷口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泽一大人！请收下我的情书！"
"矢野学姐！今天也好帅气！"
"江佑学长看这边！"
不知从哪里突然涌出一群学生，手里举着各种礼物和情书，朝他们冲了过来。
泽一的脸色瞬间变了。"跑！"他一把拽住虎杖的手腕。三人组默契地冲向消防通道，身后追着一大群狂热的粉丝。
"都怪佐藤那个大嘴巴！"江佑边跑边骂。
"左转！"矢野一个急刹，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翻墙！"
虎杖被泽一托着腰送上墙头，那只手传来的温度让他耳尖发烫。翻过墙的瞬间，他听见泽一在他耳边低声说："粉毛，明天放学后，带你去看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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