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冷冰冰地立在车子上，足有三米高，两米宽，一个巴掌大的锁紧紧扣着铁链，隔绝了笼内的人的自由，也阻断了笼内的人的希望。

底下一片哗然，大包间里的人都不淡定了。

小姑娘年龄应该在二十上下，穿着脚和肩膀，身上披的布几乎盖不住她的尊严。右脚裸上束着铁链，那只小脚很白皙，却刺痛康羽几人的内心。小姑娘身材端正，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脸蛋骄小而美丽，却挂着绝望的泪珠，浑身轻轻颤抖着。

不少男人女人，目光如狼似虎地盯着她。

“操他妈！”康羽几乎在看到小姑娘的那一瞬就绷不住了，骂了一句，一拳头用力打在桌子上，茶杯里的水都洒出几分。

好，好一个黑市！贩卖人，简直猪狗不如！

陆榆也瞪着双眼，额头上青筋凸起，下巴止不住地抖起来。她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有朝一日，在她眼前出现了。

“小姐。”惊阙声音依旧沙哑，却带多一丝怜惜：“小姐，我想拍下她，把她放走。”

康羽扭头看了陆榆一眼，陆榆也看向她。他们仨人想到一块去了。

康羽粗喘了几口气，胸腔在剧烈地跳动着，她拿起拨号筒，打给一号包间。

“喂？”Olivia清冷的声音传来，似乎心情不大好。

“为什么？”康羽又忍不住了，吼道：“桑塔尼，你竟然拿一个女孩来当拍品，还用来压轴，你他妈是个人吗？”

康羽直呼Olivia姓氏，她愣了一下：“什么？”

“你说呢，笼子里的是什么？”

Olivia冷静地道：“康，这不是我市售品，是一位主顾交给拍卖会后台当成拍卖品，他想让我们五五分红。你不用管，我已经准备好拍她了。”

“不，我要这件压轴品。”康羽平息了怒火，但还是信不过任何人，黑市会对这小女孩做什么，谁知道？

挂了电话，外面喊价已经升到两千万了，各大高层地都在抢价，底下的人几乎没有实力插嘴，两千万，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啊！

“三号贵宾，三千万！”主持人大喊道。

但很快，有人竞价了：“八号包间，四千五百万人民币！”

“三号贵宾，五千八百万人民币！”

“七号贵宾，七千二万人民币，七千二百万了先生们，女士们，今日压轴品是否会创佳绩？要知道，去年拍卖会的压轴品卖了九千万人民币呐！”

此起彼伏的响声，像是一把把残酷的刀刺在小姑娘心上，她蜷缩在脚落里，望过去一张张绝情、兴奋的脸庞，似乎在照着一面镜子，从里面看出人性的真实。

“七千二百万一次……”

“八号贵宾，九千四百万人民币！”

刷新记录了，主持人高兴地呼喊：“八号贵宾出手阔绰，还有哪位女士先生要竞价的？九千四百万一次，九千四百万两次………啊！三号贵宾再次加价，价格是九千万……”

“美元！”

九千四百万人民币和九千万美元之间相差了不止区区一点，其他包间瞬间沉默了。

没钱啊！

成交，恭喜三号贵宾，拍得今日压轴品！”

拍卖会暂停，康羽仨人离开会场，在工作人员的接待下，向后台走去。

康羽站在后台，看到了Olivia，Olivia也看向她。

Oliria全名是多拉玛·奥利维亚·约莫格瑞·桑塔尼。

康羽走到她身边，踌躇了两秒，道：“抱歉，误会你了。”确实，刚才一号包间一直没竞价，明显把机会让给了康羽。

Olivia双手环胸，看着康羽，挑了挑眉：“没必要，反正你也没信过我。只不过你刚才在电话里吼我了，这怎么算吧？”

“什么？”康羽皱起眉头：“这也要算吗？”

Olivia向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斜眼看了看一旁的陆榆，心生嫉妒，向康羽坦然道：“怎么不算，在床上你都不舍得吼我，我把你做得这么爽，你也没吼我……这怎么算吧你就说。”

康羽眉头一跳，Olivia声音不小，其他人一定听到了。

果然，陆榆面部表情瞬间变了，右眉高高挑起，嘴角似笑非笑。

“算什么算，我是来收拍品的，钱你直接在我封冻卡里取。”

“我不知道密码呀。”

康羽差点没翻个白眼过去，她装给谁看呢她？

Olivia笑了笑：“既然你不肯赔，我勉强降低一下要求吧。”

康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Olina-手抓住胸前的领带，扯向下，仰头对着康羽的脸了上去。

Olivia身后跟着的两个打手瞪大了双眼。

不可一世的老板主动亲了一个女人。

陆榆只觉得眼睛瞎了一下。

康羽后退两步，瞪了她一眼；“我是来收拍品的。”

“行，跟我来。”Olivia勾着唇，挥挥手。康羽走上前，和她肩并肩走着，Olivia突然放低声音，调戏道：“你这条领带挺有柔韧性的，留着下次上床用吧，我捆你。”

要不是周围有人，康羽早抓着她的肩骂她淫荡了，现在她只是选择无视，装耳聋。

“不喜欢？那……你捆我吧，把我摁在洗手台上，扒拉开两边腿……”

“你够了啊！”康羽低喝道。Olivia根本就是在说她们之前在澳大利亚做爱的情景，这骚女人，她怎么还记得！

Olivia立马转移了话题：“呐，你的拍品。”

康羽停下来，顺着望去。那个小姑娘早已被放出来了，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沉默着。

“东南亚运回来的，中国人，找不着她的户口，双亲都被毒品害死了。”Olivia道：“你打算怎么样她？”

惊阙走过去，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

女孩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的男人脸，眼中顿时流露惊惧，弱小而无助。

“别怕，不害你。”惊讶张了张嘴，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他刚才一看到女孩时，心里就产生了共鸣。她的处境仿佛和他十年前一样，是康羽救了他，现在他也和康羽一样，救了一条命。

陆榆在她面前蹲下来，温柔地问道：“你今年多少岁啦？”

“十、十九……”小女孩的声音很动听，夹杂着一丝哭腔，连康羽都有些喜欢。这种声音仿佛能治愈抑郁和孤独的心灵。

虽说她十九岁，但看起来只有十五，还没完全发育开，应该是营养不良。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摇头：“他们叫我牡丹。”

牡丹，代指富贵，给她起这个名字的人恐怕不是希望她生活富足，而是说她能为他或她带来无尽的财富吧。

“没关系，我们不会害你的，我叫陆榆，这位大姐姐叫康羽，这位哥哥叫惊阙，就是他救的你。”陆榆顿了顿，扭头看向惊阙。

“说两句话。”她用嘴型说道。

他能说什么……惊阙思考了一下，道：“你还没合适的衣服穿吧，我是开服装店的，我可以带你去找几套。”

“我没钱。”牡丹慌忙摇着头。

“不用钱。”惊阙摆摆手。

　用不着。”康羽朗声道：“去我们那给你找十几套适合的衣服，然后带你重办户口，你要是不喜欢这名字，我们也大可换了。反正我是不喜欢，你文凭到哪个程度，我看你是要上学还是工作吧。”

“高二……”

“你以前在哪儿读的？”

“南江第一中学。 ”

学妹？康羽和陆榆默契地对视两眼，都不免想起曾经的种种。

陆榆站起身，道：“我先带她去看看中医，检查一下身体。你们跟我一块儿去吧。”

康羽点点头：“走，Olivia，后会有期。”

Olivia无所谓地耸耸肩，在康羽转身之际，她叫住了她。

“如果我死了，康，你会有悲伤之意吗？”

康羽背对着她，沉默了两秒，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对她说道。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