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下床，”康羽不耐烦地道。她醒来二十分钟了，床边守着两个Olivia的打手，硬是不让她乱动。好像她不是伤者，而是犯人，

康羽的头上缠了好几圈绷带，右手像木乃伊的手，食指轻轻一动，都僵硬无比。康羽皱起眉头，张嘴想喊话，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康，你怎么样？“Olivia快步走到床边，检查她的心电图，作为一名佼佼医生，Olivia医术很高超，康羽手术过程中差点出现脑疹血，她花了二十分钟就搞定了，只不过她没打算和康羽说。

“我没事，”康羽挣扎地要坐起来：“惊阙呢？”

Olivia伸出手臂，轻轻地扶住她：“还在昏迷，没有大碍，这次我亲自审判了你，不交点还礼什么的吗？”

康羽缓缓直起腰板，脚尖触到地面，听到这句话，她抬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的Olivia，无力地扯了扯唇：“你在我封冻卡里拿钱吧。”

“喂，你封冻卡里只有六千多万美元，连拍品的价都不够，还想交手术费？九千五百万，你说怎么办吧。”

康羽瞬间安静了：“不、不够钱？”

“没实力跟别人竞什么价，我都说了我拍，你硬要抢。”

她当时太气了，没考虑自己资金不足……黑市拒绝砍价，她不够钱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看这样，你把我手砍了当补资行吗？”

“谁看得上你这破了个洞的手，我砍了卖给谁？我已经用惊阙的封冻卡补上了，你们最近省着点花吧。”

康羽慢慢走出病房，外面的走廊一片安静，她左右观察了一下：“这是第二名下医院？你在澳大利亚有一家，这儿有一家，还有一家呢？”

“巴西。”

康羽左手扶着墙，虽然手术成功了，她的脑袋还是有一种膨胀的眩晕感：“陆榆呢？她应该没受什么伤吧，她在哪儿？”

Olivia撇撇嘴：“应该在市场吧。她最近可能不安全，我给她和那个小可怜安排在市场一间小批发部暂时避避。你现在去找她吗？”

康羽想吗？当然想，但她不敢，事发那天她向陆榆表白了，那时她只觉得释然，现在反应过来，心里一万个后悔。

她还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吗？

康羽有些憋闷，摇了摇头：“不了，没什么好见的，我想去看看惊阙。”说完，她抬起脚，却因为伤势踉跄了一下。

“小心点。”Olivia眼疾手快地扶住康羽，一手搂着她的腰，搭着她受伤的手：“在四楼，老娘带你去。”

这家医院是没有正规营业执照，外表被装饰成了私家医院，平日里没有什么人，冷清得可怕。

“惊阙真的没事吗？他被泼了硫酸，以后有没有辐射伤害？”

“做了植皮手术，副作用就不知道了，他这算命大，如果硫酸浓度再高点，就等着收尸吧。”Olivia艰难地走着楼梯：“我说你是不是胖了，这么重。”

康羽要是有力气，就想立马把Olivia掐死在这里。

来到四楼，Olivia趁康羽不注意，扭头亲了亲她。

“你……”康羽无语地摇摇头，她已经不知道被Olivia偷亲过多少次了：“戒欲吧，你有亲渴症吗？”

Olivia笑道：“我不是僧人，戒什么欲。而且，我只想亲你啊。”

“把你高贵的爱留给别人。”康羽道。她抬起头，看到走廊上另外的两个人时，愣了一下，又极快地低下了头。

陆榆站在一扇门边，眼神复杂地望着康羽。

康羽躺在病床上一天多，她在床边守了一晚。康羽向她吐露心声，她该怎么回答？

就在刚刚，她看见Olivia搀着她走来，还吻向康羽。动作极其熟练，就像相亲相爱的情侣那样，她心里很不舒服，见不得康羽和其他人亲密。

“康姐姐，你没事吧？”

迟兮走上前，面露担忧，她已经穿上了新衣服，脸上都干净了许多，面对几人时，再也不像刚见面那样害怕了。

康羽看向她，仿佛在看自己青春时的镜子：“我没事，你们在干嘛呢？等惊阙醒吗？”

迟兮点点头，她听说了惊阙受的伤，心疼无比。他救了她，在她心里，会铭记一辈子。

“你头还疼吗？”陆榆走上前，问道。

康羽顿住：“呃……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什么伤？”

Olivia看了看她，又看看陆榆，嗅到一股不对劲的味道。她松开康羽，牵住迟兮的手，道：“我们回市场吧，让她们守就行了。”

“可是…… ”迟兮有些不舍地看向病房穴关的方向。

“没关系，走吧，姐姐带你去吃大餐。”Olivia揽上她的肩，推搡着走了，还偷偷扭过头，朝康羽抛了个媚眼，似乎在说：“老娘给你创造机会了，上床报答我喔。”

神经病。

康羽暗骂一句，翻了个白眼。她转过身，一屁股坐在候椅上，铁制的椅子冰凉凉的，康羽哈了口气，Olivia给她的病号服真合身。

陆榆没回答刚才的话，在候椅另一侧坐了下来，短短一个椅子，两个人硬是挤出了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康羽深吸一口气，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俩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关系，不管是什么，但不能这样保持不清不楚，谁也不好受。

“康羽……”

“陆榆……”

两个人同时出声。又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下一秒，都笑了起来。

“你先说。”康羽道。

陆榆忐忑不安地笑了笑：“你那晚和我说的那句话，可以再说一遍吗？

“嗯？”康羽疑惑不解地看着她：“说、说什么？”

陆榆吞了口口水，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和康羽说这件事：“就…… ”

“我爱了你十七年。”康羽道。

陆榆顿住。

康羽苦涩地扯起唇，轻轻靠在椅背上，走廊上只有她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仿佛像立体萦绕般，回响越来越大。她说出了这句话，是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既然揭穿了心事，那就敞开来说，也算是对她十七年的爱恋的一个交代：“抱歉，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所以一直没敢和你讲，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喜欢你而已，没想过会和你有什么发展。”

陆榆听后，有些失落，这家伙是纯爱吗，喜欢一个人竟然没想过要在一起，连她都想过……她咳嗽几声：“你明知道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干嘛还喜欢我呢？”

康羽没忍住笑了，那种带有无奈又温柔的笑，是别人不曾见过的星火：“没关系啊，反正世上相爱的几率本来就少，感情这种东西是听天由命的，我有什么办法，你不用太在意，我只想和你当一辈子朋友。”

陆榆嘴角抽搐了几下：“打着朋友的名义，给我恋人般的关心你这朋友就是这么处的吗？”

“我忍不住嘛……”忍不住关心她，忍不住对她好，好像世上的苦都不想让她受。康羽带着温柔、狂暴、粗犷，细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问，你还好吗？

这一句，带了她对爱情的诠释。

陆榆揶揄地笑道：“我很后悔，不过现在看来还好。”

“什么？”

“康羽，我等你这句表白……很久了。”

多少次的，彷徨与期待；多少次的，无奈与苦涩。十二年前，她们之间没名没分地告别，各自缩在墙角哭泣，十二年后，一切都落下了帷幕，青春碰撞的火花，是最难抿灭的。

康羽心脏跳慢了半拍，紧接着，眼中涌出泪花，她笑了起来。

她明白了话中之意。

“你不和我说。”

“你也没和我说。”陆榆心中的忐忑不安消失了，坐近康羽，轻轻牵住她那只受伤的极伊手：“你太傻，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康羽尴尬地挠挠头，明明是三十的成年人，此时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现在知道不就行了嘛………那你愿意，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吗？“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惨笑了一下：“抱歉，忘了你有男朋友……”

“啊？”陆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那个什么……杭宁。”

陆榆停机几秒，才想起来，耳根子一红：“不是，我开玩笑的。”

高中时，她对康羽说过一句：“我想杭宁。”

康羽真的太蠢，听不出来话中之话。

我想杭宁，WXHN，我喜欢你。

“那、那……”

“我答应你。”

康羽哑火了，说不出话来，满腔爱意几乎要喷涌而出。她也不年轻，家里人早就接受她的性取向，只希望早点找个相好的托付。

她心中有执念，做不到和别人在一起，这样对不起那个人，也不是她的心灵归宿。

她的不将就，等来了结果。

“谢谢……”康羽只想对眼前的女孩这么说。

“解释一下吧，Olivia是你什么人，你们是不是谈过？”陆榆眼神一睁。

“没有，我们有肉体关系，但那是人需要的，以后不会了。”康羽一本正经地道，而后又笑了：“我不爱她，她不爱我，放心吧。”

“谁稀罕爱你，傻逼。”

康羽没回话，浅浅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