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好人

“这是Olivia名下的私家医院，病人一般和黑市多多少少有关系，大多是有钱人，不过也有其他局外人看病，算是Olivia赚钱的另一条渠道。”

康羽和陆榆缓步在医院连体走廊上，轻风拂过，康羽额前的乱毛晃了晃。陆榆抿着唇，向下张望着。

黑市给康羽提供了最安全的保障，可它毕竟见不得光，不是好东西，这样一个嗜钱的地方，迟早会被警方擒手归案，从她们知道黑市起，和黑市有染，也成了半个帮凶。

为了命，谁都不得不癫狂。

“你必须把抑制剂戒掉，不能再注射了。”

陆榆无厘头说了一句，康羽疑惑地停下脚步，她打了抑制剂五六年，才维持现有血细胞平衡，不注射怎么活？

“为啥？”

“它也有害，这样下去你会得癌症的。”

“啊？我一直没什么事啊，而且不打的话，毒素发作时，我根本忍不住，难受死了，身体要爆开一样。”

陆榆叹了口气：“你看，你生理上已经对它产生依赖了。老中医说，你得戒掉，用针灸代替它。”

“行，我努力。”康羽爽快地答应了，毕竟在心理上，她对这红色液体也没什么深厚感情。

康羽乐呵呵的，暗恋人家这么多年，突然苦尽甘来，能不乐吗？没什么比知道自己和对方是双向暗恋更爽的，那种强烈的欢喜冲击着她，让她暂时忘掉了伤痛和忧愁。

“你笑什么？”陆榆无语，伤成这样也笑得出？

“没什么，呵呵……”康羽一脸灿烂。

“很抱歉打扰你们两个打情骂俏了。”

一道声音从声后响起，带有英腔的中文语调，康羽一下子就猜出是谁。

“什么事？”康羽问道，偷偷瞄了眼陆榆。

“去看看老娘抓来了谁，让你笑掉大牙，来不来？”Olivia双手环胸，罕见地没化妆，只穿了双跑鞋，就算这样，也压不住她动人的美貌。

“除了权羿宸，还有？”康羽瞳孔扩张。

“来吧，地下室。”Olivia动动头示意：“一块。”

医院一楼的储血库就在问诊室对面，里面阴暗交杂，一包包不同型血的血液放在架上，不知是谋杀取得还是正规入货。

墙壁上有一处微小的凸起，若不是Olivia手指按进去，康羽和陆榆都没发现。

Olivia按的瞬间，墙角的摄像头扭过来，蓝光一闪，电子扫描仪对着Olivia上下扫了一遍，墙壁突然向上升，出现一个穴关。

这个所谓的“摄像头”，竟然也是个幌子。

康羽抬起左手，牵住了陆榆，轻轻捏了捏。

Olivia一踏进穴关，里面便闪起光亮，那是一个向下的楼梯，又些陡，三人慢慢走着，大概下了三米，才停在平地上。

房子有一百平左右，四周是铜墙铁壁，中央立着一个狡刑架，旁边是各种刑具，和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突兀的是，有空调、电视、饭桌、床。

这种室内搭配，两人也是第一次见，一时间拿不定这地下室用来干嘛的，中间那个狡刑架，民国时期就拆光了。

“你用刑？”康羽问道。

“我可不是条子，没那么好说话。”Olivia笑了笑。

“泼妇！”

　一道怒喊声响起，康羽扭头望去，就看见了权羿宸被绑了个紧实，坐在地板上。

陆榆嘴角抽了抽，周梓易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毕竟……

“你还有力气讲话呀，是剂量太少了吗？”Olivia凉凉地撇了眼他的裤裆，忍不住笑了两声。那里边的玩意儿，已经下线了。

“滚，滚！”权羿宸双眼通红，一个女人如此羞辱他，挑战他的底线，他恨不得把这臭婊子做到喘不上气来，哭着向他求饶。

“你怎么着他了？”

“半身不遂而已，没怎么样。”Olivia轻咳两声：“他挺老实的，全招了，还供出其他人，我派手下去抓，快回来了应该。”

康羽看向权羿宸，她对他谈不上恨，但没什么好感，惊阙，陆榆都险些丧命于他，还有周梓易。

对了，周梓易……

“想不想见你哥。”康羽淡声问道，不过语气却是陈述的，似乎早就确定了。

权羿宸双目本来狰狞无比，一听这话，他顿了几秒，鼻头发酸；“我想见我哥，哥……都怪你！你凭什么叫哥和我分手！你真他妈圣人，我呸！

“不叫他分手，等着死在你怀里？”康羽眉心跳了跳，她真觉得若不是手脚被绑，权羿宸会扑上来把自己撕碎，这家伙，对周梓易是什么感情，现在逢场作戏，岂不是太假了？

想了想，她掏出手机，拨了电话。

玩心态？陆榆匪夷所思地瞪着康羽，现在打电话给周梓易，是想干嘛？

那边过了几十秒才接，周梓易似乎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说话有些回音：“康姐，早啊。”

听到心上人的声调，权羿宸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早，吃了没，在哪，做什么，无聊吗？”

康羽一下子问了一堆问题，周梓易安静两秒：“呃……刚吃，在房间，敲代码，工作没什么无不无聊的，你问这些干啥？”

康羽望向权羿宸，硬是用毫无兴趣的语调讲道：“想说点什么？”

权羿宸翕张嘴巴：“哥……哥，是我。”

周梓易听到了，却没回话。

康羽向前几步，把手机稍微凑近地上的囚犯。

囚犯罕见地向康羽露出感激之情，讲道：“哥，我好想你……”

“我们已经分手了。”周梓易残忍地说出事实，他暗自下了多少心理功夫才决定和权弊宸提分手？他无法接受一个杀人犯，更无法接受他一开始追求他是带着目的的。即使心里还有他，但他还是过不了那道坎。

陆榆和Olivia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康羽可真是非洲酋长，没人比她腹黑了，什么鬼点子都想得出来。让权益宸听到周梓易的声音，他做的那些心理建设就都崩塌了。

“哥，冰箱里的布丁过几天就过期了，你赶紧吃完吧，别浪费。”权羿晨自顾自地讲起来：“上次电脑U盘不是烧坏了吗？我上网给你买的，应该明天到，你留意一下，密码我手机号后四位。还有，小库的猫粮也快没了，记得去买。哥，我想你，我想见见你，能不能……”从我的梦中走出来。

最后半句话他没说，眼角带着些希冀的泪光。乞求似地看向康羽，摇着头，让她关掉。

“哥，你骂骂我吧……别不说话。”

康羽见目的达成，收回了伸在半空的手，准备挂断。

这时，周梓易突然出声了，带着无奈和痛苦，分明是在对权羿宸说话。“做个好人。”

说完，他自行挂断。

权羿宸抿紧唇，低下了头，埋在双膝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他重新看向康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Olivia嘴角一抽，她花了这么大力气，又是鞭打、烤肤又是泼硫酸的，权羿宸才肯松口。康羽就这么耍了个招，他主动招供？

什么意思，瞧不起老娘呢？

“是谁给我投毒的，目的，原因。”

“游平岚，为了让你死。她也是南一毕业，以前疯狂迷恋过你，可能因为爱变得畸形了。 ”

“你为什么给董尚儒做事？”

权羿宸犹豫了两秒：“他救过我一次吧，当报答了。 ”

“为什么要伤害陆榆，他不是喜欢她吗？”

“反正是……他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陆榆听完，后槽牙一阵发酸，这个男的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她都起一身疙瘩了，他以为全世界都是他的呢？

感到身后人的厌恶，康羽不着痕迹地拍拍她的手。

从认识到现在，二十一年，当陆榆情绪不对时，康羽都是这个小动作，带着亲昵和抚慰之意，现在俩人在一起了，陆榆更体会到其中的关心。

“你干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我……我没杀过人，放过火。”

“等这些事解决了，我再把你送上法院，给你下判决。”

Olivia这下不爽了：“什么鬼，你不是不信公职人员吗？现在倒行逆施了？”

康羽瞥她：“那你能怎么着他，私底下杀掉？那样我们也犯法，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有让法律才裁决他，我才算安全。”

“切，万一他咬定自己没干过呢？你有证据吗？有作案现场吗？”

“我自首。”权羿宸出乎意料地插话：“我听哥的，我承认，坐牢也行，枪毙也行，只要哥别讨厌我就行了。”

Olivia翻了个白眼：“好啊，你承认，你就一个小喽啰，董尚儒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游平岚，Nara，他们才是Boss，你算什么？”

“我可以供他们出来。”

“一面之词有什么用？”

“好了好了，”康羽抬手拍拍Olivia的肩，她知道Olivia为什么如此排斥公职人员，在她身上，也有一道揭不开的疤，所以，Olivia情绪暴怒也不能怪她：“这些人再用其他办法吧。”

Olivia瞪向她：“你不信任我，不信任黑市？”

康羽哑火了，她确实不信，但当面说出来似乎不太好：“你先淡定……”

“我操你全家，不知道谁在床上光着全身搂着老娘睡觉，在老娘耳边说不信任公职人员，***！”Olivia破口大骂，甩头就走了。

康羽无语地眨眨眼，她是踩中Olivia的雷区，Olivia这种性格，气来的快消的也快，还是不要放在心上。

就是她说的那句话……

康羽扭头看向陆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