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的粒子枪在李轩太阳穴上结出冰霜。他看见她瞳孔里倒映着自己诡异的模样——银蓝色血管正从脖颈向上蔓延，在左脸勾勒出猎户座星云的纹路。时空泡外传来暗影同盟歼星舰的湮灭炮轰鸣，声波却在穿过维度屏障时碎成七彩的玻璃渣，叮叮当当坠落在他们脚边。
「三秒。」李轩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金属谐振，「维度坍塌还剩三秒。」这不是预测，而是直接读取了空间泡的熵值波动。灵核在他脊椎里震颤，将整个遗迹的质量转译成他能理解的数学语言。
苏璃的枪口晃了晃。她身后悬浮的「真理之卵」开始渗出沥青状物质，那些粘稠的黑暗爬过全息屏残骸时，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量子杂音。「证明你是李轩。」她咬着牙，战术手套被粒子枪的储能环烫得冒烟，「说点只有我们知道的事。」
「在卡戎星云那晚，你偷偷修改了生命维持系统的供氧比例。」李轩的声带不受控地发出双重音轨，高频部分震碎了苏璃耳麦里的通讯芯片，「你以为我醉得不省人事，其实我闻到了茉莉花香——那是你信息素调节器泄露的味道。」
粒子枪的储能环突然过载爆开。苏璃在爆炸前0.3秒松手，任由武器化作一团液态金属。「混蛋！」她扯下焦黑的战术手套砸过来，眼泪却先于金属碎片砸在李轩面罩上，「这种时候还要揭人短...」
时空泡就在这时彻底坍缩。
李轩抓住苏璃的瞬间，灵核的辉光吞没了所有颜色。他感觉自己被拆解成基本粒子，沿着克莱因瓶的曲面滑向不可知的维度。暗影同盟士兵的惨叫声从十二个方向同时传来——那些试图闯入遗迹的掠夺者，此刻正以莫比乌斯环的形式无限重复着死亡过程。
当重力重新拥有方向时，他们跌坐在一片纯白沙漠上。沙粒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汽化，露出下方流动的星图。李轩发现自己的虹膜能自动解析这些星辰轨迹——这是人马座旋臂边缘，但星图显示的是三千七百万年前的星空。
「虚数空间。」苏璃突然跪倒在地，防护服右臂不知何时裂开道口子，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某种闪烁的微缩星系，「我们被困在灵核创造的记忆褶皱里了。」
李轩刚要触碰她伤口，整片沙漠突然沸腾。银白色沙粒凝聚成无数人形，每个都是不同时期的他自己——七岁在火星殖民城仰望人工极光的男孩，二十岁第一次操纵机甲战甲的菜鸟，还有五分钟前被灵核侵蚀的怪物。这些沙之镜像同时开口，声音叠加成震耳欲聋的宣言：【容器需要淬炼】。
「快走！」苏璃突然拽着他扑向地面。她刚才用血中的星尘摆出了克莱因符号，此刻正发出幽幽蓝光。沙之镜像们发出非人的尖啸，伸出的手臂在触碰到克莱因符号时碎成量子尘埃。
李轩在翻滚中看到沙漠尽头升起的黑色日轮。那不是恒星，而是无数蜷缩的星骸彼此吞噬形成的漩涡。灵核在他脊椎深处发出共鸣，剧痛中突然涌入大量记忆碎片——某个白衣女子将婴儿时期的他放入基因编辑舱，舱壁倒影里悬浮着与灵核一模发光体。
「母亲...」他无意识地呢喃。这个词汇触发了灵核的某种机制，黑色日轮突然射出十二条引力触须。苏璃的防护服警报器疯狂尖叫，显示他们正以230%光速坠向那个恐怖的质量奇点。
关键时刻，李轩抓住苏璃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灵核纹路立即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蔓延，将他们的生物场强行耦合。「信任我。」他在量子纠缠频道里发送信息，感觉到苏璃的思维防火墙在千分之一秒内解除防御。
当引力触须包裹他们的瞬间，李轩启动了灵核最深层的指令。这不是他学过的任何战术，而是基因链里沉睡的本能——就像雏鸟第一次扇动翅膀。
维度再次翻转。
他们跌出虚数空间时，正好砸在暗影同盟的指挥舰甲板上。李轩的瞳孔自动解析着舰体结构，发现整艘歼星舰都是由星骸残躯拼凑而成。苏璃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星尘在甲板上烧出人马座星图。
「警告！检测到古神级能量波动！」舰桥突然响起刺耳警报。李轩抬头看见灵核正悬浮在战舰上方，它已经膨胀成月球大小，表面裂开的缝隙里伸出无数真理之卵的触须。
暗影同盟士兵们开始融化。他们的机甲如同烈日下的蜡像，露出内部非人的生物结构——这些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披着人皮的星骸眷族。李轩终于明白，所谓暗影同盟，不过是古神延伸在物质世界的伪足。
「李轩！」苏璃突然指着舰桥主屏。画面里显示着太阳系的全息投影，而地球正被某种透明薄膜包裹，就像被蛛网黏住的昆虫。「它们在用灵核能量孵化真理之卵，整个银河系都是培养皿！」
灵核就在这时发出创世级的脉冲。李轩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强行接入某个宏伟网络，数以万亿计的文明灯火在他脑中明灭。他看到母亲的身影悬浮在数据洪流中，白衣染着星尘：「孩子，我们一族守护灵核三十七代，等的就是能承受维度淬炼的容器。」
苏璃的尖叫把他拉回现实。真理之卵的触须已经刺穿她的左肩，正在向心脏输送某种发光胚胎。「选择吧，容器。」母亲的声音直接在量子层面震荡，「成为桥让真理降临，或者...」
李轩的右手突然自动贯穿自己胸膛。灵核碎片在掌心凝聚成匕首形状，上面流转的正是克莱因瓶的拓扑公式。「第三个选项。」他笑着把匕首刺入真理之卵，感受到整个银河系在刀刃下颤抖，「把选择权抢回来。」
舰桥在维度爆炸中解体。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璃用星尘之血绘制的逃生坐标，以及母亲错愕中带着欣慰的笑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