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压折了梅枝。
沈蘅缩在柴房角落,透过板缝看见母亲被拖进庭院。周延宗蟒纹袍角扫过青砖,金线绣的螭兽在雪光里张牙舞爪。八名佩刀侍卫按住母亲肩头,绣春刀在霜地上划出凌乱银痕。
"沈氏,可知罪?"
母亲昂起脖颈,腕间铁链撞出清响:"大人要杀便杀,何须罪名。"
周延宗抚过腰间玉带,金丝绦穗垂在青紫指节间。沈蘅记得这双手曾捧着《礼记》教她认字,此刻却攥着母亲发髻往石阶上撞。血珠溅在积雪里,像红梅落进云絮。
"你私通逆党——"
"欲加之罪..."母亲咳着血沫笑出声,"当年您强占民妇不成,便要诛我沈氏满门么?"
铁链骤然收紧。沈蘅咬破舌尖,血腥气混着柴垛霉味冲进喉咙。她看见母亲忽然暴起,藏在袖中的碎瓷片割向周延宗咽喉。侍卫的刀光比雪更冷,母亲被挑断手筋的刹那,将染血的玉玦塞进柴房缝隙。
那是枚残缺的血玉,浸着母亲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