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亮得晃眼,少年却没什么要整理的。
他空着手,径直往澳门塔蹦极入口走。
电梯门一开,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伸手拦住:
“小姐,上面维护,禁止进入。”
武悦绕过对方,又被挡:“小姐,请改天再来。”
少年指自己,嗓音凉薄:“我是男的。”
对方愣了半拍,慌忙鞠躬。趁这空档,武悦闪进电梯。门合拢,指示灯狂跳,直达六十层。
顶楼风像刀。报名柜台前排队的人不少,窗口里飘出粤语:“冇澳币买唔到飞,唔好阻住做生意,土包子!”
武悦兜里只有银联卡,听了个七七八八,明白今天无望。他退到护栏边,看别人跳——不是孤身一人就好。
还没站稳,背后突然炸锅。
一个长头发男生被保安追得跌跌撞撞,怀里黑色帆布袋露出半截相机镜头。保安吼:“站住!”
长头发慌不择路,猛地撞上武悦。冲击力大得惊人,少年整个人被掀过护栏。坠落瞬间,他本能抓住对方外套,两人一起翻出塔外。
狂风灌耳,长头发吓得死死回抱,耳尖通红:“对不起!”
降落伞“嘭”地炸开,下坠骤停。武悦低头,脚下是永利皇宫正门,喷泉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出彩虹。两队黑衣保镖原本列队等贵宾,被从天而降的两人砸个正着,场面瞬间鸡飞狗跳。
“……服务真周到。”他木着脸吐槽。
双脚刚触地,长头发还没缓神,就被同伴一把推开。保镖们反应过来,对讲机里吼声此起彼伏,四名少年从喷泉两侧冲出,干脆利落地放倒黑衣人,礼宾栏杆被当武器抡得呼呼响,金色礼帽满天乱飞。
武悦没跑。他解下降落伞肩带,乖乖站在角落,像误闯片场的观众。
耳机里,男声急切:“胡峰,把那个男孩带上,他能当掩护!”
被点名的痞帅少年冲来,扣住武悦手腕:“跑!”
楼梯间,胡峰边跑边脱西装,反手扣上鸭舌帽,几秒就从“贵宾”变“游客”。武悦被拖得踉跄,竟觉得有趣——原来“家人”之间可以这样相互掩护。
可惜他这张脸太惹眼。后方警员大喊:“前面那几个,站住!”
永利副总适时出现,挡在通道中央,笑得温文尔雅:“抓人可以,别惊扰我的贵宾。伍队长,给个体面。”
年轻警员气得拔枪,被伍耀磊抬手压住。副总冷笑离开,皮鞋声哒哒,像扇在警方脸上的耳光。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那帮小贼逮住。副总冷笑离场,在他眼里,这些警员不过是一群畏权畏钱的傀儡,连让他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
几次换装后,牵武悦的人换成小辛——话痨体质,阳光痞帅,嘴从起跑线就没停过。
“弟弟,你叫什么?你刚那一肘子太漂亮,练过?哎你——”
武悦摇头,垂眼跟他跑。
眼看就要冲出后门,伍耀磊从斜刺里杀出,抬枪怒喝:“举手!”
……
“前面的,举手!”
伍耀磊的枪机“咔哒”一声,子弹上膛,枪口黑洞般锁在武悦眉心。空气像被瞬间抽干。
武悦垂在身侧的手指先是松开,又慢慢收拢,指节由白转青。下一秒——
轰!他左脚一蹬,地砖炸出蛛网裂纹,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掠出。那一刻,他脊椎弓如猛虎伏脊,肩背隆起,冷灰粉的发梢被气浪掀得根根倒竖,像一簇即将扑食的野火。
伍耀磊只觉眼前一花,黑影已欺近身前。
“砰!”肘击自下而上,重重顶在伍耀磊下颌。骨裂声像干树枝被踩断,枪管尚未来得及下压,已被少年另一只手擒住。武悦五指一扣,金属枪身“吱呀”扭曲,弹匣竟被生生掰脱,子弹哗啦散了一地。
攻击并未结束——武悦的右腿在空中划出一道羚羊挂角般的弧线,靴背抽在伍耀磊持枪手腕,枪体旋转着飞出,撞碎天花板射灯,碎玻璃像银雨落下。少年借旋身之力,足尖轻点,落地无声,却带着猫科动物般的韵律:膝微屈,肩下沉,背脊拉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伍耀磊后仰飞出,背脊撞碎走廊装饰玻璃。他落地瞬间想翻身,武悦却已如影随形——膝落!少年凌空屈膝,一记泰山压顶砸在伍耀磊胸口。警服背心的陶瓷防弹板“咔嚓”裂成两瓣,伍耀磊闷哼,血沫从鼻腔喷出。
其余三名警员这才反应过来。“别动!”最左侧的年轻警员抡起伸缩警棍,带起呼啸风弧,直劈武悦后脑。武悦头也未回,反手一抄——啪!警棍被他握在掌心,金属管壁瞬间凹陷。少年借劲旋身,手腕一抖,警棍在他指间转出枪花般的圆,像舞者挥动权杖,随后反向抽在对方膝侧。年轻警员腿一软,整个人横飞,撞翻消防栓,水花与血花同时炸开。
中间警员趁机扑上,双臂箍住武悦腰际,试图用柔术锁摔。武悦重心一沉,脚尖勾住对方脚踝,腰背骤然发力——嘭!过肩摔将人抡圆,警员后脑勺砸碎走廊壁灯,玻璃碴混着电火花四溅。灯管爆响,走廊陷入一闪一闪的幽暗。
最后一名警员拔枪尚不及抬手,武悦已滑步掠至。他左手擒腕,右掌托肘,轻轻一送——咔啦!肩关节脱臼,枪掉落。少年顺势抬腿,一脚踹在对方腹部。警员倒退数米,身体贴地滑行,撞碎摆放的花盆架,泥土与花瓣漫天扬起,像一场诡异的葬礼彩纸。
黑暗中,武悦缓缓收势。他吐出一口白雾,肩背微微起伏,脊椎线条如猛虎收鞭,优雅而危险。冷灰粉发梢沾着玻璃碎屑,像落了一层霜;脚尖轻点地面,无声旋转半圈,仿佛舞蹈谢幕。那双苍湖色的眸子扫过横七竖八的警员,没有得意,只有猫科动物般的冷傲——猎杀结束,王者归笼。
通讯频道里,王雪梅的嗓音几乎劈了叉:“伍耀磊!听到回话,是否需要指引?!”
回应她的只有沙沙的空白。她当即切线:“B组,现场查看!”
三十秒后,何秋果踹开安全门,一眼看见横七竖八的人影——伍耀磊面如金纸躺在碎玻璃中央,三名队员抱膝哀嚎,血与消防水混成一片刺眼的红。
“报告,现场到达!”何秋果单膝压地,两指探到伍耀磊颈侧,指尖传来微弱却稳定的搏动,“伍队长昏迷,呼吸存在,无致命出血。其余人员轻伤,无阵亡。”
频道里瞬间安静,只剩王雪梅极轻的一口抽气。她攥紧对讲机,声音冷下来:“封锁永利所有出口,调取备用记录设备,主监控被入侵,就用便携式服务器直连,十分钟内给我可疑人脸。”
警员立刻取下肩载摄像头,接入临时终端。画面闪烁,一行行数据在屏幕上疾走,王雪梅的目光紧跟着每一帧——像要把屏幕盯出血。
他们提前逃脱了~
黄金树后巷,接应的面包车油门踩到底。车厢里,小辛的嘴还在机关枪:“你力气怎么这么大?速度也离谱,是不是打过药?哎你——”
熙蒙痛苦关掉耳机:“原来他话痨到能杀人。”
老狼傅隆生直接扯下通讯器,揉着太阳穴,杀意已决:“任务结束,先把这小子的嘴缝上。”
武悦靠窗而坐,夜风吹起冷灰粉发梢。他摸出那张被汗浸软的纸条,重新折好,放进贴身口袋。
车外,澳门塔霓虹闪烁,像一把倒悬的刀。
下一站,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