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思绪放空,他重新盯着被挑出来的几十张截图,每一帧都放大到极限。忽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紧——黑风衣!左袖口那道极细的银线,在红外探头下闪出冷光,像一把薄刃。
“倒放永利路口监控!”
技术部小胖肉乎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画面瞬间逆流。雪花噪点里,风衣下摆像蝠翼般一掀一合。
“停!”
定格在 21:47:13,嫌疑人侧身站在霓虹死角,高领、口罩、鸭舌帽,连耳廓都没露出半分。
“第六个。”主控屏的红框“咔”地锁死那道黑影。
街道监控接力,画面一路追到外环废弃货场。伍耀磊把枪套一拍:“收网!”
……
雨丝斜织,货场铁门锈得发红。
伍耀磊蹲守在集装箱顶,耳机里只有心跳。
“各组就位——三、二、一!”
破门锤轰然砸开,铁屑飞溅。
“警察!举手!”
——回应他们的,只有潮湿的回声。
屋里空空,桌面一杯速溶咖啡还在冒热气,像赤裸裸的嘲笑。
“他们这衰样怎么考进编制的?花钱买的?”
舞岳趴在熙蒙背上,百无聊赖地编着他的发梢。
熙蒙弯腰,让她躺得更稳,像驮着一只打盹的猫。
监控墙前,小辛把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咔嚓响:“别喊了,人家都跑八百里了。”
伍耀磊的拳头砸在水泥墙,骨节瞬间渗血。
助手小赵死死抱住他:“伍队,B 计划!B 计划!”
血珠顺着墙面爬成一条细线,像一张失败的地图。
“队长,地下室有脚印!”
勘探灯扫过,阶梯上沾着新鲜红泥。
伍耀磊冲下楼梯,靴跟踏出空荡的回响。
——空的。
只有一只灰色仓鼠轮,还在吱吱呀呀转,像在转最后一圈嘲弄。
……
“哥,他们发现地下室了。”
仔仔猫着腰,声音轻得像羽毛。
熙蒙把舞岳放下,活动酸胀的肩:“大哥,你也被拍进去了。”
熙旺摘下兜帽,露出微霜的鬓角:“老头暴露了。”
大屏里,伍耀磊孤身站在雨夜,像被世界剩下的标点符号。
舞岳转身,顺势窝进仔仔怀里,眼尾勾着冷意:“下一步,怎么脱身?”
小辛鼓着腮帮子凑过来,奶膘上还沾着薯片渣。
熙旺揉了揉他脑袋:“闭嘴,别咒老头。”
熙蒙压低嗓音,像在念一道旧咒语:“老头说过——拿笨蛋当饵,钓到聪明人后,一起拒收。”
熙旺粗糙的武人手掌猛地攥住弟弟肩膀:“熙蒙,那是爸爸!”
“可他会杀了我们。”熙蒙抬眼,眸色深得像两口枯井,“如果不是舞岳拦着,上次我就死在他烟灰缸下。”
雨声敲窗,像无数细小的质问。
熙旺沉默半晌,终于松开手,声音沙哑:“再给他……最后一次。”
熙蒙点头,额前碎发遮住了所有表情。
……
凌晨四点,黄德忠把“萌宠小队”撒进城市脉络。
一群穿玩偶服的外卖员、遛狗大妈、cosplay 少年,在街头巷尾穿梭,耳麦里却闪着冷冽蓝光。
三天后,菜市场。
傅隆生拎着塑料袋,弯腰挑西红柿,指节粗大,青筋像老树根。
“目标出现,步行姿态与影子档案吻合度 73%。”
何秋果把耳机往兜里一揣,顺手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贴的“鲜猪肉今日特价”。
她扮成砍价狠辣的街坊大婶,一路“哎呀老哥哥这西红柿蔫了”地凑到傅隆生跟前。
半小时后,傅隆生被“热心街坊”请去临时租借的民房喝老鸭汤。
黄德忠系着围裙,笑得像隔壁退休大爷:“老傅,你这身伤怎么来的?”
傅隆生撸起袖子,淤青像一幅失败的泼墨:“跟一小崽子抢纸箱,被揍的。”
“现在年轻人,不懂尊老。”黄德忠摇头,眼底却冷得像冰碴。
门口,何秋果背着手,指间银色 U 盘一闪而逝。
傅隆生告辞,背影被路灯拉得老长,像一柄钝刀慢慢没入黑夜。
“果果?”
“到手了,全程 4K。”
何秋果把 U 盘抛给他,第一次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谢了,老黄。”
黄德忠愣住,半晌笑着揉眼:“臭丫头,终于长大了。”
……
咚咚咚——
咚咚咚——
门被敲响,节奏三长两短,像某种暗号。
屋内所有人瞬间抬头,呼吸同步停滞。
熙蒙把指抵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猫眼里,走廊灯闪两下,彻底黑了。
雨停了,风却更大,吹得窗框咣当作响。
一场更大的狩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