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弯腰捡书时，后颈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泛红的耳尖。
江澜还在盯着自己手中倒吧着的书。
旧楼梯传来“吱呀”的响动收银台老板抱着茶杯经过二楼栏杆，老花镜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嘴角的笑纹又深了几分。
苏漾起身伸了个懒腰∶“书都拿倒啦。时间也不早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江澜将书倒过来，才合上书轻声而又慌张道了一声“好”
旧木楼梯每走一步都发出抗议般的吱呀，苏漾走在前面，他将手中的书递给深厚的江澜∶“你帮我放一下。”
江澜还是轻生的应着好。
——
大概下午一两点，秋阳温吞地倾洒。苏漾与江澜行于路上，道旁树木已着秋装，叶片或黄或绿，在风中轻摇。
偶有几片叶子飘旋而下，似秋之蝶舞。阳光穿枝拂叶，于地面铺就细碎闪烁的光影。
街边小店在秋意里静立，远处山峦亦被秋韵染就一层浅淡的黄褐。
他们就在路上安静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午后两点的街道浸在暖光里，行道树的影子在地面碎成斑驳的拼图。
苏漾走在右侧，后颈碎发被风撩起。江澜盯着他的背影走神，直到对方突然停步，才发现已拐进了青石板巷。
红漆剥落的木门嵌在爬山虎丛里，“小馆”二字被藤蔓遮了大半。
苏漾推门时风铃叮咚，穿蓝布衫的老板从蒸腾热气的后厨抬头，手里的长柄勺在面汤里划出圈涟漪：“欢迎，随便坐，要吃点什么？”他说话时，案板上的面团正被擀面杖压出均匀的纹路，混着葱花的咸鲜漫过木质桌椅。
苏漾看着菜单，实在是不知道吃什么了，将菜单递了过去:“你先点。”
江澜接过菜单，好吧，他也不知道吃什么，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呃，要不吃鸡蛋面...？”苏漾率先开口。
江澜像是找到救赎般忙不得的点头。
老板握着菜单往厨房走时忽然回头补问：“香菜要不要？”苏漾指尖还搭在竹筷上，就见江澜的指节在木纹桌面上轻叩两下，目光正落在他无意识摩挲菜单边缘的手指。
“不加香菜，谢谢。”江澜说完才惊觉自己抢答得太快，瓷勺在醋碟里碰出清脆的响。他慌忙低头看碗沿，发现苏漾正望着自己，唇角微微扬起，像藏着个被秋阳晒暖的秘密。
爬山虎的影子在窗纸上晃了晃，将对方后颈的碎发切成斑驳的金箔，让他想起巷口杂货店玻璃罐里的橘子软糖。
面端上来时，瓷碗里的煎蛋煎得刚好，蛋黄裹着半圈焦脆的边，葱花碎在汤里浮成小片绿云。
苏漾用筷子尖戳开蛋黄，溏心混着面汤漫出琥珀色的光，忽然看见江澜正把自己碗里的葱花往碗沿拨，动作轻得像在分拣落在雪地里的春樱。
“不喜欢葱花？”苏漾的筷子已经精准地夹起江澜碗里的葱段，细长的绿丝在汤面上拉出半透明的线，落进自己碗边的空碟里，像在串起秋日的阳光。
江澜慌忙摆手“我自己来……”江澜的声音被面汤的热气裹住，耳尖红得能滴下秋阳。
他盯着苏漾低头挑葱花的睫毛，影子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江澜低头喝汤，忽然尝到溏心蛋黄的绵密，混着面汤的咸鲜，没有一丝葱花的辛味。
饭后结账时，苏漾的硬币在收银台上码成整齐的小塔，江澜的帆布包带不小心勾住了他的袖口。
穿蓝布衫的老板递过找零，忽然指着两人的空碗：“你们这碗面，比别人的都干净。”
苏漾笑了笑，江澜却盯着对方后颈被秋阳晒暖的碎发，想起碟子里积堆的葱花——原来有些默契，不必说破，就像他知道苏漾不吃香菜，苏漾也会把葱花帮他拨到碗沿。
两人在街上走着，下午的阳光很暖和，太阳光照在他们身上。
“要不要去走走，正好消消食。”江澜与他并肩走着，但眼睛时不时在苏漾身上停留。
“好。”苏漾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们就这样慢慢的走。
饭后的公园被秋阳浸成暖金色，碎石小径蜿蜒在红枫与银杏之间。
苏漾走在左侧，肩膀偶尔与江碰撞。江澜盯着地面投下的两道影子，高个的影子总在矮个的影子倾斜时，默默往内侧挪半寸。
木椅上落着几片完整的银杏叶，苏漾坐下时顺手拂去椅面的碎叶，指尖划过木纹的弧度，恰好与江澜放下帆布包的动作重叠。
“下午的阳光很安静。”苏漾忽然开口，目光落在远处湖面的涟漪上。江澜看见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长椅的阴影渐渐拉长，夕阳把苏漾的侧脸镀成蜜色。他忽然指着对岸的芦苇丛：“小时候总觉得芦苇开花像在说悄悄话。”话音未落，又慌忙补了句：“其实现在也这么觉得。”
“嗯。”江澜应了声，风掠过芦苇荡，捎来细碎的沙沙声，像谁把没说完的话藏进了秋草深处。
苏漾的肩膀慢慢靠过来，隔着卫衣布料，江澜能感觉到对方轻微的呼吸起伏，和自己的心跳渐渐同频。
暮色漫进公园时，苏漾忽然站起身:“走吧也不早了。”
江澜听到这话难免会有些失落，但他还是起身跟在苏漾后面:“现在去哪？”
苏漾思索了一会回:“店里吧，看看阿星下班了没。”
“我陪你。”江澜连忙开口生怕犹豫一秒他就放弃你了。
苏漾没拒绝，只是径直向前走。
咖啡店藏在梧桐巷深处，苏漾见店里还亮着灯，不禁疑惑:“不是和他说了吗今天早点下班，怎么还亮着灯，还有客人吗。”
苏加快脚步向店里走去，江澜也迈着步子跟在他身后，推开门店里传来隐约的喘息声。
苏漾轻轻寻着声音过去，只见宋沐白将越星圈在桌台上，双手撑在他的两侧。
“我们是不是来的很不巧。”江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俩人好似也听见了声音，停止了交流，望过来。
四人面面相觑，宋沐白和越星也站直了身子，宋沐白尴尬的打了一个招呼:“嗨...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苏漾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沐白搓搓手:“其实吧...”
但他的话也被苏漾截断了，他无奈的叹口气:“我让你来帮阿星，你这是帮到嘴上了？”
越星感觉情况不对想开口又被打断了。
“哎，其实你们谈我也没意见的，你好好照顾他。”苏漾拍了拍宋沐白的肩膀。
宋沐白和越星同时松了一口气，越星笑着开口:“老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骂我们呢。”
苏漾听到这话，轻笑:“怎么会，我祝福你们还来不及呢。”
“不了，早点回家休息休息，剩下的我来就行。”苏漾摆了摆手。
终于他们两个走了，苏漾在整理好所有的机器，关了灯，江澜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
两人的呼吸声很明显在黑夜里传播。
“江澜...”苏漾轻轻推了他一下 。
但他还是不松手:“不要，让我抱会儿。”黏黏糊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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