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进店，嘈杂的人声、食物的香气以及烟酒混杂的味道扑面而来。莎莎的眼睛迅速在店内搜寻，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大头身旁的林昕言。只见林昕言正微微倾身，一只手拿着纸巾，轻柔地帮大头擦拭嘴角残留的酒渍，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温柔。莎莎的心像是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离这个地方。

　　“我来干什么呀……”莎莎在心里暗暗叫苦，脚步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此刻的她，只想立刻逃离，逃离这个让她满心失落的地方。于是，她慌乱地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打算在别人发现她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晨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大头说着胡话，眼神不经意间扫向门口，那一瞬间，莎莎的身影如一道光般刺入他混沌的视线。他先是一愣，随即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全然不顾自己歪七扭八的醉步，跌跌撞撞地就朝着莎莎追了过去。

　　“莎莎，你来了啊！”王晨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可出口的话还是带着浓浓的酒气，他身子晃了晃，伸手抓住莎莎的胳膊，试图稳住自己。

　　莎莎眉心紧蹙，想要甩开他的手，“我来看看你们没事就走。”

　　王晨策却仿若未闻，故作淡定地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坐会儿？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莎莎心里“咯噔”一下，目光越过王晨策，看向店内角落里的大头和林昕言，咬了咬牙，“那是谁啊？”

　　王晨策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那是头哥的女朋友，林昕言，人美心善，你进去认识一下呗。”

　　莎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脸上血色尽失。她狠狠地甩开王晨策的手，转身就要走，“我没兴趣，你们玩吧。”此刻的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伤心地。

　　王晨策却哪肯罢休，酒劲上头，他骨子里的执拗劲儿也上来了，一把狠狠拉住莎莎的手腕，力气大得让莎莎惊呼出声，“不行，你必须得进去，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你就当给我个面子。”说着，他不管不顾地拉着莎莎就往店里拽。

　　莎莎拼命挣扎，可王晨策已经醉得失去了理智，硬是把她拉进了店里。

　　大头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莎莎被王晨策拉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林昕言看着眼前的场景，也微微皱眉，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四人之间的气氛压抑又微妙。大头和林昕言并肩坐在长椅一侧，大头脑袋昏沉，时不时用手撑着额头，试图驱散几分醉意，林昕言则挺直了腰背，目光时不时扫过大头，满是关切与小心翼翼。

　　对面，王晨策瘫坐在椅子上，嘴角还挂着未干的酒渍，莎莎紧挨着他坐下，脊背却挺得笔直，双手不安地交握在膝前，手指无意识地绞动着，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

　　林昕言率先打破僵局，她微微欠身，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朝着莎莎伸出手，清脆的嗓音穿透略显沉闷的空气：“你好，我是林昕言。”她的目光坦荡，却又暗藏几分审视，那只手白皙纤细，指甲还精心涂着淡雅的粉色指甲油，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

　　莎莎明显一愣，像是从某种复杂的思绪中被强行拽出，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林昕言，目光交汇的瞬间，莎莎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深意。犹豫了一瞬，莎莎还是伸出了手，长期训练让她的手掌布满老茧，与林昕言那只手轻轻触碰的刹那，莎莎感觉自己像个粗糙的闯入者，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自卑。

　　两只手握在一起，短暂的几秒却仿若漫长如年，莎莎迅速抽回手，将它藏在桌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掌心的老茧，仿佛想把这份异样的感觉抹去。

　　林昕言嘴角的笑意未减，眼神却愈发锐利，她转头看向大头，轻声说道：“头哥，这就是你常提起的莎莎吧，果然如你所说，很有灵气。”话语里的亲昵与暗示，如同一把软刀，悄无声息地刺向莎莎的心窝。

　　大头醉意朦胧中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神慌乱地看向莎莎，刚想开口辩解，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他的目光在莎莎和林昕言之间游移，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此刻能清醒过来，化解这场尴尬。

　　莎莎紧咬下唇，强忍着不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嗯，很高兴认识你。”说完，她看向大头，目光里满是质问与委屈，可大头却避开了她的眼神，这让莎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王晨策则在一旁傻笑着，他醉得太厉害，根本没看懂这微妙的局面，还以为大家只是普通的寒暄，拍了拍莎莎的肩膀，打着酒嗝说道：“来，莎莎，吃串儿，别客气。”

　　串店里依旧人声鼎沸，烤串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却怎么也驱散不了桌上这尴尬又微妙的气氛。

　　王晨策眼神迷离却仍努力地聚焦在林昕言身上，他抬手拍了拍莎莎的肩膀，脸上带着醉意的傻笑，大声打趣道：“莎莎，你看看，这就是我头哥的女朋友，音乐学院系花林昕言，好看吧！这颜值，这气质，跟我头哥那可是绝配啊。”说着，他还朝大头挑了挑眉毛，像是在等一个肯定的回应。

　　大头被酒精烧得脑袋昏沉，但听到这话，他皱着眉头，眼神带着些急切与不耐，脱口而出：“她不是。”

　　林昕言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大头，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下去，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试图缓解这份窘迫。

　　大头察觉到了林昕言的异样，心中有些不忍，他放缓了语气，再次强调：“昕言，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你别误会。”转过头，他又看向王晨策，眼神里带着几分责怪，“你喝多了，不能乱说。”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酒后的沙哑，看向林昕言的眼神里有歉意，但更多的是不想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的无奈。

　　莎莎坐在一旁，整个人愣住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大头，心里反复回荡着大头那句“就是普通朋友”。

　　王晨策这下彻底懵了，他看看大头，又看看莎莎，再瞅瞅尴尬到极点的林昕言，酒意瞬间散去了大半。他张着嘴，手在空中慌乱地比划着，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结结巴巴地嘟囔道：“我……我这不是以为……哎呀，我喝多了，说错话了。”

　　林昕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率先打破沉默：“大家都喝多了，别往心里去，我和头哥就是普通朋友。”可她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莎莎咬了咬嘴唇，突然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她便快步朝门口走去，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大头本能地想要起身去追，却被林昕言一把拉住，可内心的冲动终究还是压过了一切，大头猛地甩开林昕言的手，踉跄着脚步，醉醺醺地朝着莎莎追了过去。他身形摇晃，一路上撞翻了几把椅子，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可他全然不顾，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