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晨策坐在那儿，彻底懵了。他眼神迷离，脑袋像是被一团浆糊填满，呆呆地看着大头追出去的背影，又瞅瞅被甩开手后一脸惊愕的林昕言，完全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酒精如同一条无形的绳索，将他紧紧缚在座位上，让他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但当他看到林昕言也欲起身追赶时，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她，嘴里嘟囔着：“别……别去，让他们……”后面的话却含糊不清，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里。

　　林昕言被王晨策这么一拽，脚步顿住，她眉头紧蹙，眼神中既有对大头离去的担忧，又有被王晨策阻拦的恼怒。她奋力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王晨策的手，可王晨策虽醉，手劲却不小，一时半会儿竟挣脱不开。

　　此时，店外的夜色如墨，莎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大头跌跌撞撞地追到门口，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酒意似乎也清醒了几分。他站在那儿，望着空荡的街道，心中五味杂陈，懊悔、迷茫、思念……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昏黄的路灯在路口洒下黯淡的光，大头脚步踉跄地站在街边，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他满是醉意却又焦急的脸上。他手指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莎莎的电话，每一次拨打，心中就多一分期待，可电话那头却一次次无情地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接电话啊……”大头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他不死心，又切换到语音功能，手指急切地戳着屏幕，一条又一条语音发了出去：“莎莎你在哪，我有话跟你说。”“求你了，别不理我，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就这样，连续发了十几条，可消息如石沉大海，始终没有回应。

　　大头的手无力地垂落，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他眼神空洞，满心的失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风肆意地吹着，他的身体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回头。”大头身子一僵，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缓缓转过身，只见莎莎静静地站在那里，路灯的光晕勾勒出她的轮廓，宛如梦幻。

　　大头来不及多想，踉跄着冲过去，一把将莎莎紧紧抱在怀里，那力气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莎莎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嗔怪道：“你干嘛，快放开。”大头却抱得更紧了，嘴里嘟囔着：“我不放，我喝多了，我想怎样就怎样。”他的下巴抵在莎莎的头顶，话语里带着醉意的蛮横，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莎莎，别推开我，求你了。”

　　莎莎的挣扎微微一顿，她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可嘴上仍倔强地说道：“你喝醉了。”

　　大头猛地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莎莎，尽管醉意朦胧，但那目光中的炽热却清晰可见，“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就是想见你，刚刚在店里……我不想让你误会。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喜欢你，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莎莎与他对视，心中的坚冰在这一刻有了丝丝裂痕，她看到了大头眼中的真诚与深情，可多年的自我保护意识让她又有些害怕，“你明天还会记得今天说的话吗？”莎莎轻声问道。

　　大头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会，我下辈子都不会忘。”说着，他松开一只手，轻轻捏了捏莎莎的脸颊，手指摩挲着她的肌肤，“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莎莎的眼眶微微湿润，她没有说话。

　　大头见状，脸上还是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有些憨傻，却又无比纯真。他再次把莎莎拥入怀中，这一次，莎莎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两人就这样在路灯下静静地站着，仿佛时间都为他们停止。

　　而此刻，不远处的阴影里，王晨策和林昕言默默地站在那里，目睹了这一切。

　　王晨策身形微微晃动，酒精在他体内持续作祟，可此刻，让他更觉眩晕的是眼前这一幕。他双眼死死地盯着相拥的大头和莎莎，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早就隐隐察觉到大头对莎莎有着不一样的情愫，那些训练场上偶尔交汇的眼神、不经意间的默契举动，都曾像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头。但他心存侥幸，总觉得或许只是自己多心，直到此刻，亲眼目睹他们如此深情相拥，才惊觉这竟是一场双向奔赴的爱恋。

　　“原来……真的是这样。”王晨策在心底苦笑，他想起自己一次次向莎莎表白的场景，那些精心准备的话语、满怀期待的心情，如今都成了最苦涩的回忆。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真心，终有一天能打动莎莎的心，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她的目光就早已为大头停留。

　　“我算什么呢？在她眼里，我是不是就只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傻瓜……”王晨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用力攥紧拳头，试图用这疼痛来抵挡内心如潮水般涌来的酸涩与失落。

　　身旁的林昕言，同样宛如坠入冰窖。她精心打理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却掩不住她此刻苍白的脸色。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大头，那个她曾以为自己渐渐走近的男人，此刻却在另一个女孩的怀抱里笑得那般灿烂。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大头聊得来，每一次的交谈、每一次的相处，都让她暗自欣喜，以为自己在大头心中有着特殊的位置。可如今，现实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脸上。

　　“他怎么能……”林昕言的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她看着大头紧紧拥抱着莎莎，那亲昵的模样似是要把过往她与大头之间所有的“可能”都彻底碾碎。

　　“我到底输在哪里？是我不够漂亮，还是不够优秀……”林昕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利刃，割破她的心，让她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大头和莎莎相拥着慢慢转身，似乎准备离开。王晨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进更深的阴影里，他害怕被发现，害怕面对他们此刻的幸福，那会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林昕言也同样如此，她迅速别过头，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狼狈。

　　待大头和莎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王晨策才缓缓地从阴影里走出来，他抬头望着夜空，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那股酸涩却如影随形，怎么也挥之不去。

　　林昕言则轻轻抽泣起来，她用手捂住嘴巴，不让哭声传出，可那颤抖的双肩却泄露了她的悲伤。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艰难地挤入宿舍，在地上洒下几道昏黄的光束。大头悠悠转醒，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意识回笼，才惊觉已然上午十点。脑袋仍像被一团棉花塞着，昏昏沉沉，至于昨晚如何回到宿舍，记忆像是被橡皮擦过，模糊不清。

　　他强撑起身子，目光扫向旁边床铺，王晨策正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躺着，睡得死沉。大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倒了杯水，仰头灌下，试图唤醒混沌的大脑，昨晚那一幕幕却如破碎的拼图，在脑海中七零八落闪现：串店里的酒气熏天、王晨策的醉话、莎莎的落寞离场、还有后来……他的心猛地一揪，拼命在记忆深处翻找，渴望还原那些关键的细节，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