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

柔软的枕头陷下去一部分，他蓬松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枕上，几缕不听话的额发垂落，蹭着眉骨。

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柔和了许多，白日里那股锐利的艺术家气息被倦意和一种近乎温顺的放松取代。

他调整着手机的位置，将它放在枕头边某个能固定住的角度，确保黎漾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

丁程鑫“喏，”

他侧过头，对着镜头，声音因为陷在枕头里而显得更加低沉模糊，带着浓重的鼻音，慵懒得像只被顺毛后的大猫。

丁程鑫“躺好了。”

他甚至还象征性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直盖到胸口，动作间布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做完这一切，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里的黎漾。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脸上的细节，却让那双眼睛显得格外亮，专注地、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等待着属于他的“睡前故事”。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他清浅的呼吸声通过话筒隐约传来，还有窗外极远处传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夜风声。

黎漾看着屏幕里那个陷在柔软枕头中、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的丁程鑫。

他此刻的安静和顺从，与几分钟前那个耍着无赖要故事的人判若两人。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夜色的微凉仿佛也浸润了她的声音。

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让听筒里传来几秒她那边更清晰的、平稳的呼吸声，像一种无形的安抚前奏。

黎漾“闭上眼睛。”

她的声音终于响起，比平时更低，更缓，有种奇异的、抚平毛躁的力量。

屏幕那端，丁程鑫浓密的眼睫飞快地颤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情愿，但最终还是依言，缓缓地、彻底地阖上了。

黑暗彻底笼罩了他的视觉，只剩下她的声音。

黎漾“从前啊……”

黎漾的声音开始了，是那种最古老、最安稳的开场白，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韵律感

黎漾“有个很小很小的女孩，她住的地方，晚上能看到特别大、特别亮的月亮。”

她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清晰，带着一种描绘的耐心：

黎漾“那月亮大得像能伸手就摸到，亮得……像摔碎的玻璃糖，一片一片，把地上都铺满了银色的光。”

黎漾“小女孩总觉得那月亮离她那么近，一定很轻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

黎漾的声音放得更轻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黎漾“有一天晚上，风特别大，她偷偷跑出家门，站在最高的土坡上，垫着脚，伸长了手臂……真的想去够一够那片‘羽毛’。”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孩子气的憧憬和冒险感，很细微，却足以让听者代入。

黎漾她踮啊踮啊，指尖好像真的碰到了一点冰凉……”

丁程鑫闭着眼，呼吸似乎也随着她的停顿而屏住了一瞬。陷在枕头里的脸，表情是全然放松的专注。

黎漾“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