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挂

屏幕那头，埋在枕头里的脑袋微微动了动，发出一点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在无声地回应“我在听”。

黎漾“不想挂，可以。”

黎漾“条件。”

丁程鑫立刻从枕头里挣扎着抬起头一点，露出更多被枕头压得有些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的急切光芒。

黎漾无视他那副“卖身契都肯签”的表情，目光落在他明显透着倦意的眉眼上，语气清晰而坚决：

黎漾“第一，躺好，不许再乱动。”

黎漾“第二，”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黎漾“闭眼。真的闭眼，不是做样子。”

黎漾“第三，”

黎漾“……不准说话。”

这三个条件，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是哄睡的步骤。

丁程鑫听完，没有丝毫犹豫，像得了圣旨。

他立刻把脑袋重新埋回枕头里，只留一个毛茸茸的发顶和紧闭双眼的半张侧脸对着镜头。

他甚至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让它听起来更平稳悠长，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因为强忍笑意而显得有些紧绷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雀跃。

丁程鑫“嗯……”

一声极其模糊、带着鼻音的、几乎是气音的应答从枕头深处传来，算是回应，也严格遵守了“不准说话”的第三条。

屏幕这端，黎漾看着屏幕里那张彻底沉入梦乡的脸。

她沉默着，目光沉静地落在屏幕上，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真的睡沉，又像是在……贪看这一刻的安宁。

旁边全程屏息围观的姜绵，此刻也忍不住微微探身，好奇地看向屏幕里丁程鑫安睡的侧脸，再看看黎漾专注的侧影，脸上是“这都不挂？”的无声疑问。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了几秒，只有听筒里传来丁程鑫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

终于，黎漾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动了动手指。然而，她悬在挂断键上的指尖，最终只是轻轻向旁边一划——将手机屏幕调至最暗，却并未切断那连接着两个空间的微弱电流。

她没挂。

黎漾站起身，动作很轻，没再看手机一眼，仿佛只是做了个再平常不过的决定。

黎漾“走了，睡觉。”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情绪。

姜绵的目光在黎漾手里抓着的手机和黎漾的背影之间飞快地转了一圈，脸上瞬间闪过“我懂了！”的兴奋光芒，赶紧也轻手轻脚地跟上，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回到黎漾的房间，暖色调的床头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黎漾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姜绵也钻进另一侧，两人并排躺下。

姜绵侧过身，面朝黎漾，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姜绵“漾漾。”

黎漾闭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像是快睡着了。

姜绵“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对那个丁程鑫……更感兴趣了。”

黎漾的呼吸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稳，仿佛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