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死死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盘子里冷掉的牛排。
几秒钟死寂的沉默后,就在黎漾以为这场单方面的“宣告”已经结束时,一个极低、极哑,带着某种被压抑到极致、反而透出点破罐破摔般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马嘉祺“…嗯。”
他先应了一声,那声音闷在盘子里,几乎听不清。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脸颊依旧绯红,眼眶却因为强忍的某种激烈情绪而微微泛红,目光不再是纯粹的羞窘或探寻,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挑衅的、孤注一掷的锋利,直直刺向黎漾:
马嘉祺“要是宋亚轩…就不一定了吧?”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叉尖刮过骨瓷盘底的锐响。
黎漾叉食物的动作,顿住了。
不是轻描淡写的停顿,而是整个手臂连同肩膀都瞬间绷紧的、极其突兀的凝固。
那叉子上卷起的番茄炒蛋,堪堪停在离她唇边几厘米的地方,酱汁顺着叉齿缓慢滴落回盘中,晕开一小片深红。
餐厅里温暖流动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成了真空,冰冷而沉重地压了下来。
马嘉祺能清晰地看到黎漾握着叉柄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白。
几秒钟,或者更久。那凝固的画面才被打破。
黎漾缓缓地、缓缓地放下了叉子。番茄炒蛋掉回盘子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终于抬起了眼眸。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比刚才说“别多想”时更冷,那是一种彻底的、剥离了所有情绪外衣的冰冷审视。
她的目光落在马嘉祺因为激动和孤注一掷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落在他泛红的眼眶,落在他紧抿的、带着不甘和委屈的唇线上。
然后,她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他的眼睛上。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比刚才更轻缓,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生寒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黎漾“马嘉祺。”
她叫了他的全名。
黎漾“你想吵架?”
马嘉祺感觉自己像被那目光和声音钉在了冰柱上。刚才那股孤注一掷的勇气,在黎漾这毫无情绪波动的冰冷审视和一句直指核心的“想吵架?”面前,瞬间被冻结、瓦解。
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比刚才的羞耻和难堪更让他窒息。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冻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说“不是”,但那个名字是他亲口抛出的引信。
他彻底败下阵来。
他仓皇地、几乎是狼狈地再次低下头,避开了那几乎要将他灵魂冻结的目光。这一次,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黎漾放下叉子,金属与瓷盘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没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马嘉祺。她的眼神很静,像一片冰封的湖面,看不出半点波澜。
马嘉祺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喉结滚动,却倔强地没有低头。
黎漾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她微微俯身,声音低而冷:
黎漾“马嘉祺,你拿宋亚轩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