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他赌的就是这一刻。
他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剥开给她看,像一只淋湿的小狗主动露出柔软的肚皮,带着孤注一掷的试探,等待主人的垂怜或是驱逐。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冰凉。
他能感觉到黎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的重量。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几乎要后悔自己这愚蠢的试探。
难道赌错了?她会不会觉得他在得寸进尺?那点卑微的算计在她眼里是不是太过明显?
就在他几乎要扛不住压力,准备开口补救说自己会想办法时。
黎漾脸上的平静消失了。她没有愠怒,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
她微微歪头,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像打量一件新奇玩具般在他身上逡巡,带着洞悉一切的、近乎恶劣的审视。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慵懒的语调里裹着无形的压力:
黎漾“哦?”
一个单音节词,尾音轻佻地上扬。
黎漾“所以呢?”
她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节奏随意。
黎漾“…你现在告诉我这个,”
她顿了顿,目光锁住他强作镇定的脸,唇角笑意加深。
黎漾“是想暗示我…该给你提供个新窝?”
马嘉祺被她这直白到近乎戏谑的“暗示”刺得浑身一僵,脸上强装的镇定瞬间碎裂,染上慌乱的红晕。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慌乱和急于切割的迫切:
马嘉祺“不!不是!黎漾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暗示什么!我…我就是…就是告诉你一声…”
他语速飞快,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和绝望的尾音。
马嘉祺“我…我可以去找朋友挤挤!或者…或者先去住几天青旅!真的!我…”
他慌乱地解释着,试图抹去自己刚才那点卑微的试探痕迹,生怕彻底惹恼了她,连“乖狗”的身份都保不住。
巨大的失落和羞耻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黎漾看着他瞬间涨红的脸,眼底真实的恐慌,以及那份急于撇清的狼狈,眼底那抹玩味更深了。
她维持着那份看戏的姿态,欣赏着他惊慌失措的反应,几秒钟后,才像是终于看够了,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依旧是那种慵懒的、带着点逗弄的调调:
黎漾“找朋友挤挤…”
她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品味这几个字,眼神带着了然的笑意,
黎漾“住青旅?”
黎漾“…你确定?”
她的声音里没有轻蔑,只有一种仿佛看透他窘迫底牌的、纯粹的玩味,像在询问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马嘉祺被她问得无地自容,羞愧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那些仓促找的借口,在她洞悉的目光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那点卑微的算计,此刻暴露无遗。
就在他被自我厌弃彻底吞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自己该识趣滚蛋时,黎漾忽然身体向后,重新靠回椅背,姿态恢复了之前的几分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