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了

冰冷的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下，瞬间将两人从废墟之巅那近乎凝滞的对峙中浇醒。

脚下的轮廓在雨幕中彻底模糊，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雨声和刺骨的寒意。

严浩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神复杂地看了黎漾一眼，那目光里有未散的惊悸，有被看穿心底最不愿承认的担忧后的狼狈，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郁闷。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暴躁，只是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沉闷和挫败：

严浩翔“雨太大了，先下去！”

他率先转身，动作依旧很快，但不再是那种带着怒气的仓惶，更像是不想让她再多看一眼自己此刻的窘迫。

他小心地踩着湿滑陡峭的金属楼梯，还不时下意识地回头瞥一眼，确保黎漾跟上了。

黎漾被冰冷的雨水激得浑身一颤，腰侧和指尖的细微痛感提醒着刚才的惊险。

她深吸一口气，顶着暴雨，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而狼狈地冲下楼梯，踩上积水横流的水泥地。

她那辆亮黄色的越野车就停在几十米外，严浩翔快步走到副驾驶门边，拉开车门，侧身让开，看向黎漾，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无奈和催促：

严浩翔“快上车。”

黎漾没说什么，利落地矮身钻了进去。

严浩翔关上车门，这才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来。

他浑身湿透，水珠不断从发梢和衣服上滴落，在座椅上汇成一小滩。

车内瞬间充满了雨水和湿布料的气息。

他搓了搓脸，甩掉手上的水珠，然后俯身从后排抓过一条干净的灰色运动毛巾——显然是黎漾平时放在车里的。

他没有像扔东西一样丢给她，而是犹豫了一下，伸手递到她面前，目光有些闪烁，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

严浩翔“给，擦擦。”

黎漾接过毛巾。

黎漾“谢谢。”

她开始擦拭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

严浩翔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手指，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他迟疑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忽然倾身过去，动作有些笨拙地拿过她手里的毛巾一角。

严浩翔“……头发还在滴水。”

他声音干巴巴的，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关切，开始小心翼翼地、有些不得要领地帮她擦拭着仍在滴水的长发发尾，尽量避免触碰到她太多皮肤。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点试探，完全没了平时的嚣张气焰，只剩下一种小心翼翼的郁闷。

黎漾微微一怔，但没有躲开，任由他有些笨拙地帮忙。

暖风已经自动开启，呼呼地吹着，车内的温度渐渐升高。

擦得差不多了，严浩翔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把毛巾塞回她手里，自己胡乱抹了把脸，然后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被雨刷器刮来刮去、依旧模糊的前挡风玻璃。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语气恢复正常。

严浩翔“……去哪？”

他侧过头看她，眼底还残留着一丝郁闷，但更多的是询问。

黎漾“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