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

她睡着了。

留下马嘉祺一个人，在昏暗的光线里，睁大了眼睛，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背后那具温软的身体和腰间那只手上。

震惊、难以置信、狂喜、困惑、不安……无数种情绪像海啸一样席卷过他，冲击得他晕头转向。

“这星期都住这儿。”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

愤怒和委屈似乎被这个拥抱和这句话奇异地抚平了，或者说，暂时被一种更汹涌、更复杂的期待和恐慌压了下去。

他依旧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生怕一动就会惊醒她，就会打破这个脆弱得像梦境一样的幻象。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呼吸时轻柔的起伏，以及透过两层布料传来的、渐渐变得温暖的体温。

这种真实的、毫无防备的依偎，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冲击力。它无声地瓦解着他辛苦筑起的防线。

过了许久，直到确认她真的睡熟了，马嘉祺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放松了自己绷得发疼的肌肉。

他试探性地，将自己那只一直僵硬地放在身侧的手，极其缓慢地、轻轻地覆盖在了她环在他腰间的冰凉手背上。

指尖相触的瞬间，他心脏又是一阵紧缩。

她的手动了一下，不是推开，反而像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寻求更多热源，手指微微张开，反过来搭在了他的手指上。

一个交握的姿势。

马嘉祺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里充满了她发丝的味道和他衬衫上属于自己的气息，这两种味道此刻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下來，却被一种更深沉的、酸涩的温情和巨大的不安所充斥。

他知道问题远未解决，前路的迷雾依旧浓重。

但在此刻，在这个昏暗的、安静的房间里，在她主动的拥抱和那句“住下”的宣告里，他选择暂时投降。

他极其轻微地向后靠了靠，让自己更紧密地贴合她的怀抱，然后反手，更紧地、却又无比珍重地握住了那只微凉的手。

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但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时间仿佛被这个拥抱凝固了。

这一夜，对于马嘉祺来说，注定漫长而无眠。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愤怒和疼痛，而是因为一种近乎奢侈的、忐忑的温暖。

…

窗外的天光一点点渗过单薄的窗帘，将房间染成一种朦胧的灰蓝色。

马嘉祺先醒了过来，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长时间的保持同一个姿势，身体有些发僵。

腰间那只与他交握了一夜的手，又让他心甘情愿地忍受这点不适。

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醒这清晨的静谧，更怕惊醒依旧沉睡的黎漾。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背后的呼吸节奏变了。

黎漾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睡意的鼻音，温热的气息拂过他后颈的发根，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似乎无意识地在他背后蹭了蹭脸颊，像只寻找最舒适角落的猫。

这个全然依赖、毫无戒备的小动作，瞬间击中了马嘉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