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亲我的

黎漾能感觉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不同于之前的压抑，这次是更清晰的、无法抑制的抽泣。

温热的湿意，透过她风衣单薄的布料，一点点洇开，贴在她的皮肤上。

他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是在她肩头无声地流泪。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愤怒、所有不被理解的孤独，在经历了海边那一夜的沉默、牵绊和那个出乎意料的吻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出口，化作了这滚烫而无声的泪水。

黎漾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这样的情绪宣泄。

但肩头那灼热的湿意，和他全然依赖的姿态，让她抬起的手，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他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动作依旧带着些生疏，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耐心。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他的颤抖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抑制不住的抽噎。

黎漾才微微侧过头，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的街景，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嗓音，轻轻说了一句：

黎漾“再哭下去，我这件衣服就不能要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嫌弃，反而带着一种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调侃和纵容。

严浩翔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黎漾感觉到他抵在自己肩头的脑袋动了动，似乎是想抬头，又或者是因为她这句话而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

但他最终没有动，反而像是破罐子破摔，或者是从这调侃中汲取了某种奇异的安慰，手臂忽然抬起，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更紧地搂向自己，更深地埋首在她颈窝处。

严浩翔“…你赔。”

他闷闷地、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传来，像个耍赖的小孩，

严浩翔“是你…是你先…亲我的…”

他断断续续地指控，语气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秘的甜。

那个吻，像一道光，劈开了他所有的防御，也搅乱了他所有伪装的坚强。

黎漾被他这倒打一耙的逻辑弄得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她没有推开他环上来的手臂，反而就着他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黎漾“嗯，我赔。”

她顺着他的话，语气依旧平淡，

黎漾“赔你一件新的。”

严浩翔不再说话了，只是紧紧抱着她，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清冽的气息和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与包容。

车窗外，阳光越来越明亮，穿过车窗，在他微微颤抖的背脊和她的侧脸上跳跃。

黎漾任由他抱着，目光落在窗外。

街边的早餐摊已经支起，冒着腾腾热气，上班族行色匆匆。

她感觉到颈窝处的湿意渐渐干了，他的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悠长，像是哭累了，终于在她身边寻得了一丝安宁，沉沉睡去。

黎漾没有动，依旧维持着那个被他依靠的姿势。

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

心里那片常年冰封的湖面，似乎因为这一夜的波涛和肩头这沉甸甸的依赖，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有点麻烦，有点陌生，却并不全然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