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她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烟蒂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状似随意地开口,打破了沉寂:
黎漾“今天‘鎏金罪’的班,我让丁程鑫替你。”
马嘉祺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缓缓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瞬间涌起的波澜。
他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果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然后,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将他排除在外。
是觉得他碍事了?
还是嫌他那天在电梯里,被丁程鑫嘲讽时那副没用的样子,连带着这几天闹别扭的姿态,都让她觉得厌烦了?
所以,连他唯一还能稍微靠近她、待在“鎏金罪”的工作,都要剥夺了吗?
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怒和更多自嘲的酸涩猛地冲上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紧紧地抿住了嘴唇,用力到唇色都有些发白,将头偏向车窗那一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只觉得那些繁华热闹都模糊而遥远。
他这副明显赌气又受伤的样子,全然落在了黎漾眼里。
她立刻明白他误会了。
他总是这样,容易不安,容易往坏处想,其实大几率是她的缘故。
趁着红灯,黎漾缓缓停下车。
她侧过身,目光落在马嘉祺紧绷的侧脸和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她没有立刻解释,而是伸出手,用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放在膝盖上,紧紧握拳的手。
马嘉祺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她更快地握住。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她,眼睛里带着水光,有委屈,有质问,还有一丝不肯服输的倔强。
黎漾看着他这双熟悉的眼睛,里面映着她小小的倒影。
她心中那点因他躲避而产生的不悦,渐渐被一种习惯于掌控和安抚的情绪取代。
她需要他恢复成那个安静待在舒适区里的马嘉祺,而不是现在这个浑身是刺,让她需要费神猜测的状态。
她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指尖在他微凉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心安的力度。
她的声音放缓了些,近乎柔和的意味:
黎漾“不是不要你去。”
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继续道,
黎漾“今天不带你去‘鎏金罪’。”
她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面几个字,
黎漾“带你出去玩。”
这几个字,瞬间击穿了马嘉祺努力维持的冷漠和防备。
不是嫌弃,不是驱逐,而是……单独的,带他出去?
他怔怔地看着她,忘了挣扎,也忘了还在生气,只是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那熟悉的,令他贪恋的温度,正一点点瓦解他筑起的冰墙。
黎漾看着他这副样子,知道哄对了方向。
她松开他的手,重新握回方向盘,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前行。
她没有再说去哪里,也没有解释更多。
马嘉祺依旧没有说话,但原本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弛了下来,他不再死死盯着窗外,而是垂着眼眸,看着自己刚刚被她握过的手。
心跳,在一片寂静中,失控地加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