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困…

他偷偷抬眼，从前排座椅的缝隙里，能看到黎漾一小片白皙的脖颈和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

仅仅是这一点剪影，就让他心跳失序，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酸楚。

他想起今晚在“鎏金罪”的种种，那些带着审视和欲望的目光，那些不经意的肢体触碰，那些强颜欢笑的瞬间……这一切，都与眼前她息息相关。

她是将他引入那个世界的引路人，也是他此刻痛苦和迷茫的源头，却偏偏……是他无法控制喜欢上的人。

贺峻霖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车窗上，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身心俱疲，前路茫茫。

姜绵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两个状态各异的男人，以及旁边始终沉默的黎漾。

忍不住出声。

姜绵“啧。”

姜绵那声意味深长的“啧”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黎漾原本望着窗外的视线收回，淡淡瞥了她一眼，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声音不高：

黎漾“啧什么？”

姜绵挑眉，趁着前方红灯停车的间隙，飞快地朝后座方向使了个眼色，眼神里满是“你懂的”的戏谑和暗示。

目光在闭目养神的丁程鑫和僵坐着的贺峻霖之间扫了个来回，最终落回黎漾脸上，嘴角噙着看好戏的笑。

黎漾顺着她的视线，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

丁程鑫歪着头似乎睡沉了，而贺峻霖则像只受惊的兔子，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那双因为酒意和情绪而显得格外湿润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前排。

黎漾立刻明白了姜绵那声“啧”的含义。

她收回目光，瞪了姜绵一眼，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黎漾“好好开你的车。”

姜绵被瞪了也不恼，反而低笑出声，重新握稳方向盘，语气轻松：

姜绵“得嘞，黎老板。”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平稳前行。

这个小插曲过后，黎漾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但没过几秒，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又缓缓转过头。

视线越过座椅的间隙，恰好与一直偷偷望着她背影的贺峻霖对了个正着。

贺峻霖猛地垂下眼睫，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度，连耳根都红了。

他紧张地绞着手指，不敢再看她。

黎漾看着他这副模样，又见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眉眼间带着浓重的倦色，显然是还没从今晚的冲击和酒精中完全缓过来。

她沉默了一下，开口，声音在行驶的噪音中显得有些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后座：

黎漾“还有一段路，要不要睡一会儿？”

她的语气算不上多么温柔，但比起平时的冷淡，已是难得的关切。

贺峻霖听到她的话，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抬起头，撞进她平静的目光里，下意识地快速摇头，声音有些急，像是怕她误会：

贺峻霖“不、不用！我不困！”

他的不困，其实是假的。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像潮水般一阵阵袭来，眼皮也有些发沉。

但他舍不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