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够了没

洗手间内侧隔间的门被推开，黎漾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目，在布满水汽的镜子里，猝不及防地撞上。

宋亚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几乎是猛地偏过头，避开了镜中的对视，也避开了她投来的目光。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狼狈不堪、失控脆弱的样子，一丝一毫都不想！

黎漾显然也看见了他，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走到他旁边的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冲洗着双手。

水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洗完手，她关掉水，从随身携带的精致手包里，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巾，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洗手台大理石台面上。

然后，她抬起眼，目光不是看向偏着头、身体僵直的他，而是借着镜子，清晰地、不容回避地，盯着镜中他躲闪的侧影。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黎漾“擦擦。”

黎漾“还上不上台？”

这话刺破了宋亚轩强撑的伪装。

他喉咙哽住，最终还是缓缓转过头，伸手，指尖微颤地拿起了那张纸巾。

纸巾带着她身上清冷的香气，与他此刻的狼狈格格不入。

黎漾见他接了纸巾，便不再停留，转身欲走。

就在她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宋亚轩心中那根紧绷了太久、承载了太多悔恨、委屈、不甘和绝望的弦，“嘣”地一声，断了。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然后，在黎漾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用力将她往后一推，她的脊背重重撞上冰凉的瓷砖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他整个人欺身而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里，狠狠咬上她的嘴唇。

这个吻充满了咸涩的泪水味道、暴烈的宣泄和三年积压的、扭曲的情感。

粗暴，笨拙，甚至带着惩罚的意味，啃咬着她的唇瓣，试图撬开她的齿关。

在这一片混乱与掠夺中，宋亚轩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回他们第一次接吻的画面。

那是在香港潮湿闷热的夏夜，逼仄的出租屋里，他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她的唇，青涩，纯真，带着视若珍宝的小心翼翼，和她后来带着笑意的、温柔的回应……与此刻的疯狂，判若云泥。

黎漾起初是震惊的僵硬，随即，眼中迅速凝结起冰霜。

她没有挣扎，只是在那粗暴的吻持续了几秒后，猛地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了宋亚轩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他的头猛地偏向一侧，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火辣辣的疼痛，终于让他混乱的神智清醒了几分。

他维持着偏着头的姿势，呼吸粗重，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黎漾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在他耳边响起：

黎漾“疯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