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原本以为，自己对林然的态度不会有任何变化。
可事实是，自从那天晚上接过他递来的热汤后，她的心境就有些微妙了。
最明显的变化是，她开始注意他的“收放”——比如，他的信息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她偶尔在食堂或图书馆遇到他时，他也只是淡淡一笑，甚至连刻意照顾她的行为都少了许多。
如果换作以前，她会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距离。可现在，她竟然会因为他太“克制”而感到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让她感到莫名的烦躁。
——
“顾清，你有没有觉得林然最近有点奇怪？”
午休时，学生会副会长江然一边翻着手机，一边语气随意地问。
顾清停下笔，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哪里奇怪？”
“他最近是不是变冷淡了？”江然摸着下巴，“之前总觉得他对你特别上心，现在倒是收敛了不少。”
顾清指尖一顿，不动声色地回道：“是吗？我没注意。”
江然叹了口气：“你这是什么反应？以前他那么关心你，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顾清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笔，声音依旧淡淡的：“胡说什么。”
“好吧，就当我瞎猜。”江然耸肩，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不是有交流会吗？林然之前都是和你搭档，今年他却主动和学长换了，改和许言搭档了。”
顾清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墨水在纸上晕开了一个小点。
她微微蹙眉：“他主动换的？”
“是啊。”江然笑了笑，“许言是学生会新来的，林然说想带带她。怎么，你不习惯？”
顾清垂眸，掩饰住眼底的一丝情绪，语气平静道：“无所谓，谁搭档都一样。”
“也是。”江然没再多想，继续埋头刷手机。
可顾清却没办法再继续专心做事了。
她原本以为，林然的“步步紧逼”让她不适应，可如今，他的“适当退让”却让她更加在意。
这才是真正的不对劲——她开始在意他的“退让”了。
——
几天后，交流会彩排。
顾清提前到场，刚进会议厅，就看到林然正站在一旁，和许言低声交谈着。
许言是个温柔的女孩，说话时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而林然依旧是那副沉稳淡然的模样，语气平和，耐心十足。
顾清站在门口，脚步莫名顿住了几秒。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不会在意，可此刻，她忽然意识到——林然对许言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对许言确实礼貌，但没有那种不动声色的关照，没有无声的体贴，没有刻意压低的嗓音，也没有任何隐晦的试探。
顾清的指尖微微收紧。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一直都知道林然的“特别对待”意味着什么，只是她刻意选择忽视，假装那只是他的“性格使然”。
可现在，当那份“特别”被收回时，她才猛然察觉，自己竟然有些不甘心。
林然已经察觉到她的到来，视线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片刻后，他朝她走来。
“来了？”他的语气平静自然，没有丝毫异样。
顾清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听不出情绪：“林然，你最近……”
林然微微挑眉：“嗯？”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换了个话题，语调随意道：“没什么。”
她不会问。
如果他想让她习惯他的存在，那她就看看——当他收回所有的“特别”，她究竟还习不习惯。
顾清并不喜欢被动的感觉。
从小到大，她习惯了掌控局势，习惯了在所有事情上都能有条不紊地推进，可是，现在的林然，却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被牵着走的棋子。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旁观，直到林然“退让”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局中。
既然如此，那她就看看——林然到底想做什么。
——
交流会的正式活动在周五举行。
顾清站在后台，一边调整话筒，一边用余光瞥向不远处的林然。
他依旧沉稳，正低头翻阅资料，偶尔和许言低声交流。许言似乎有点紧张，而林然耐心地给她讲解，一副平和温和的样子。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现在，顾清却忽然生出一丝奇怪的情绪。
她盯着林然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一下。
既然他能收放自如，那她也不妨试试看——让他尝尝她的方式。
——
活动开始后，顾清一如既往地冷静专业，处理流程游刃有余。
直到中场休息时，她端着水杯，走到林然身旁，语气随意道：“刚刚表现不错。”
林然抬眸看她，眉眼平静：“你也是。”
“不过，”她微微一顿，眼神意味深长，“你和许言的配合，似乎比我们之前更有默契。”
林然看着她，目光微微深了几分，片刻后，他低声道：“是吗？”
顾清轻笑，语调平静：“难道不是？”
林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判断她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意图。
几秒后，他淡淡开口：“许言做事认真，沟通顺畅。”
“哦？”顾清似笑非笑，“所以，你觉得她是个不错的搭档？”
林然微微挑眉，嗓音低沉：“你想说什么？”
顾清轻轻晃了晃杯中的水，目光坦然：“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林然看着她，沉默了几秒，忽然勾了勾唇：“顾清，你在试探我？”
她的指尖微微一紧，却依旧维持着从容的表情：“你想多了。”
林然低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意味不明：“是吗？”
他没有拆穿她，但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顾清忽然有些烦躁。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可是，当林然不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当他用同样的温和耐心对待许言时，她就是有点……不爽。
而林然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不喜欢被人洞察情绪，可偏偏，林然就是那个最能看透她的人。
这场“反制”，似乎还没真正开始，她就已经落入了某种新的局势之中。
而林然，显然比她想象中更从容，也更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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