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张写错名字的缴费单,指尖发冷。
医院走廊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记忆碎片汹涌而来——三个月前许泽父亲来体检时,曾拍着我的肩膀说:"丫头,我名字好记吧?许建军,建设祖国的建军。"
而现在,病历本上躺着"许国栋"三个字,墨迹新鲜得像刚盖上去的印章。
"姑娘,药还取不取了?"药房窗口的护士探出头。
"取。"我听见自己说。
接过装着靶向药的冷藏箱时,我故意碰翻了手提包。药盒滚落在地,露出贴在下层的物流单——收货人地址竟是城郊的仁爱私立医院,那家以天价临终关怀闻名的贵族医院。
手机突然震动。林妍发来一张朋友圈截图:我父亲穿着病号服站在仁爱医院的空中花园,配文"感谢各位亲友关心"。发布时间是昨天,可昨天他明明在巷子口扇我耳光。
更诡异的是照片角落,莫妮卡的铂金包露出一角,包上挂着抗癌基金会的金色徽章。
仁爱医院的VIP病房比五星级酒店还奢华。
我戴着保洁员的工牌,推着器械车停在1809室门口。透过门缝,看见父亲正襟危坐在病床上——他穿着真丝病号服,面前摊着财经报纸,手背却不见针孔。
"血压监测时间。"我压低帽檐走进病房。
父亲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你怎么..."
"许国栋是谁?"我直接掀开他的被单——病号服下小腹赫然缠着绷带,渗出淡黄色液体。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快走!他们在每个房间都..."
门锁咔哒轻响。莫妮卡踩着高跟鞋进来,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电击器的轮廓:"查房时间,家属请回避。"
我低头假装整理器械,看见她小腿上蜿蜒的疤痕——和三个月前新闻里那个"自杀身亡"的药监局官员一模一样。
冷藏车的轰鸣声在午夜格外刺耳。
我蜷缩在仁爱医院后巷的垃圾桶后,看着医护人员将一个个银色金属箱装车。箱体上的生物危害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而箱角却印着某科技公司的logo——那家许泽上个月刚跳槽去的生物科技巨头。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林妍发来加密文件:【查了许泽的社保记录,他父亲三年前就去世了】。
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莫妮卡正在核对运输单,她白大褂的袖口沾着暗红痕迹,在月光下像一串数据代码。我突然想起许泽总在深夜擦拭的U盘——表面刻着和冷链箱上一模一样的编号。
"这批样本要送去深港实验室。"莫妮卡对司机说,"告诉许总监,记忆提取进度落后了。"
我躲在通风管道里,看着实验室的蓝光打在许泽脸上。他面前悬浮着全息投影——是"许建军"生前的记忆碎片。
"第147次人格模拟测试。"莫妮卡记录着数据,"情感模块还是不稳定。"
许泽的手指穿过父亲虚影的肩膀:"再调整一次疼痛感知阈值。"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靶向药需要冷藏——那些蓝色药剂里漂浮的纳米机器人,正在偷窃临终者的记忆。而父亲腹部的生物服务器,是这个庞大数据库的活体终端。
通风管突然震动。某间实验室传来我父亲的惨叫,混着机械音:"第92次神经突触扫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