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酒

清晨六点，李昭月被厨房的动静吵醒。她揉着眼睛走到门口，看见许泽正对照手机教程，笨拙地给奶黄包捏造型。料理台上摆着三屉失败品，面粉沾在他睫毛上，像落了一层雪。

"许医生，"她倚着门框笑，"医院最近开面点培训班了？"

许泽耳根通红："张阿姨说满月酒要准备'圆圆满满'..."话音未落，手里的面团又塌了。李昭月接过擀面杖，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刮："我来教你。"

阳光透过纱帘，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

这字写得不错。"老李医生举着红纸端详，"'许星辰'，名字取得好。"

老许医生推了推眼镜："昭月想的。"

"明明是许泽翻了三晚《诗经》定的。"李昭月给怀里的宝宝调整小帽子，突然发现襁褓里多了个红包——霖霖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角落冲她眨眼。

林妍风风火火闯进来，手里DV对准婴儿："小星辰，看这里！你干妈给你拍成长纪录片啦！"她男友陈默跟在后面，提着专业摄像机："儿科发展史珍贵素材。"

铺着红布的圆桌上，听诊器、画笔、计算器摆成扇形。许泽刚放下女儿，小家伙就蹬着腿往前爬。

"肯定选听诊器。"许泽小声说。

"我赌画笔。"李昭月捏捏他手指。

小星辰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抓住最边缘的...汤匙。

"美食家！"林妍欢呼。

"是悬壶济世。"老许医生严肃道，"古代称良医为'持勺人'。"

老李医生哼笑："明明是要继承我的炖汤手艺。"

宝宝突然松手，汤匙"当啷"落地。她转身抓住许泽的衣角，把口水蹭在了白大褂上。

后院老槐树下，霖霖递给许泽一罐啤酒："还记得初中那次逃课吗？你说要当最厉害的医生。"

许泽看着远处被亲友围绕的李昭月，她正举着宝宝的小手教她抓毛笔："现在想当最会带孩子的医生。"

"出息。"霖霖碰了碰他的罐子，"下周真不去送我？"

"门诊排满了。"许泽从口袋掏出个平安符，"带着这个。"

红绳金字的符咒，和当年霖霖送他高考时的一模一样。

宴席散尽，许泽在婴儿房发现熟睡的李昭月。她蜷在摇椅里，怀里抱着女儿，画册滑落在地——是未完成的《星辰成长记》。

他轻手轻脚给母女俩盖上毯子。月光透过星形窗贴，在宝宝脸上投下细碎光斑。许泽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他浑身湿透地站在画室门口，而眼前这个女孩正用画笔拯救他的职业生涯。

小星辰在梦中咂了咂嘴，抓住妈妈一缕头发。许泽用指腹轻轻抚过女儿的脸颊，又碰了碰妻子的指尖——那里还留着长期握笔的茧。

窗外，真正的星辰安静地亮着。

宴后的深夜，许泽在整理礼物时发现一个没有署名的盒子。里面躺着条婴儿尺寸的彩虹手绳，编织手法和李昭月当年送他的一模一样。

"霖霖放的？"李昭月轻声问。

许泽摇头，翻出盒底泛黄的照片——年轻的许父和李父站在星空下，手腕上系着相同的七彩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