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的玻璃窗映出两人的倒影。李昭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儿童绘本的设计稿，许泽的问题还悬在空气里——
"那现在，能再画一张吗？"
她抬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十年过去，他的轮廓更加分明，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却依旧温和，像是从未被岁月磨去棱角。
"画什么？"她听见自己问。
许泽微微倾身，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处方笺，推到她面前。
"画这个。"
李昭月展开纸条，上面是他工整的字迹：
"李昭月，你愿意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她愣住，随即失笑："许医生，你这是开处方？"
"嗯。"他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专治'十年不见'后遗症。"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的指尖。李昭月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在课本的空白处写下一行行字，等她发现。
她拿起钢笔，在纸条背面画了一个小小的对勾。
"医嘱接受。"
晚餐选在一家小巷深处的私房菜馆。
李昭月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忽然说："其实当年，我给你写过一封信。"
许泽的筷子停在半空。
"大学第二年，寄到你医学院的。"她低头搅着碗里的汤，"但后来听说你出国了，我以为你没收到。"
许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片。
"是这封吗？"
李昭月瞪大眼睛。那是她当年写的信，边缘已经磨损，但字迹依然清晰：
"许泽，如果有一天你迷路了，记得我永远在你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那是他当年写给她的那句话，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我收到了。"许泽轻声说，"只是那时候，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李昭月望着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所以你不是忘了联系我，"她慢慢地说，"是故意不联系？"
许泽的喉结动了动："我看到你的画刊登在杂志上，听说你去了很好的公司...我不想打扰你。"
窗外的夜色渐深，街灯一盏盏亮起来。李昭月忽然伸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许泽，"她叫他的名字，像年少时一样，"你知道吗？我画得最好的那些年，恰恰是最想你的那些年。"
小星辰六岁生日那天，翻出了妈妈珍藏的旧信封。
"妈妈！这是情书吗？"她举着泛黄的信纸在客厅里奔跑。
李昭月笑着追她："小心点，别弄破了！"
许泽从厨房探出头，脸上还沾着面粉："星辰，来帮爸爸尝蛋糕奶油。"
小女孩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忽然歪着头问："你们是谁先喜欢谁的呀？"
李昭月和许泽对视一眼。
"是妈妈先画的爸爸。"许泽说。
"是爸爸先写的纸条。"李昭月同时开口。
小星辰眨眨眼，突然跑到书架前，踮脚取下那本厚厚的素描本，哗啦啦翻到某一页——
那是高中毕业前夕，李昭月画下的最后一幅素描：许泽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拿着一封未拆的信。画纸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
"我不敢送出去的心意。"
而在素描本的夹层里，藏着一张同年同月同日的小纸条，上面是许泽的字迹：
"等你准备好，我永远在这里。"
夜深了，小星辰已经抱着素描本睡着。李昭月轻轻抽出画本，发现最后一页多了一幅新画——
穿着白大褂的爸爸和拿着画笔的妈妈，中间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三个人手牵着手，站在星空下。
画的标题是：《我们》。
许泽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星辰画得比你好。"
李昭月笑着用手肘轻推他："那当然，她可是..."
"可是什么？"
她转过身，望进他的眼睛："可是我们的星辰啊。"
窗外，星光璀璨，如同那年教室窗台上，他留给她的第一张纸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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