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踮着脚尖扒着柜台边缘，批发市场陈旧的木柜台散发着桐油与铁锈混杂的气味。阳光从油毡棚顶的破洞漏进来，在堆积如山的货物上织出蛛网般的金线。她注意到金链子男人身后的挂历，1992年4月17日的数字被红圈标记，旁边潦草地写着"老六结婚"。
"宿主建议购买20%的荧光色系。"系统突然在耳畔提醒，"三个月后《新白娘子传奇》首播会引发霓虹色风潮。"陈淼的手指顿在孔雀蓝发卡上方，转而抓向一捧荧光粉的样品。柜台玻璃下压着的港台明星照突然晃动起来，张国荣的脸在反光中裂成细碎的波纹。
抱着纸箱挤上公交车时，陈淼的布鞋被踩掉一只。她单脚跳着抓住扶手，忽然看见车窗上倒映着母亲同事王阿姨的身影。系统光屏瞬间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关键人物，纺织厂工会副主席，与宿主母亲存在岗位竞争关系】。
"王阿姨好！"她脆生生地喊道，故意把校徽转向对方视线，"妈妈让我来给表姐挑结婚礼物。"纸箱适时倾斜，露出底层用报纸包裹的搪瓷脸盆——这是系统建议的掩护道具。当王阿姨的视线扫过"囍"字图案时，陈淼听见能量槽发出轻微的"叮"声。
文化宫广场的槐花正开到荼蘼，细白的花瓣落在塑料布上，像撒了一把碎珍珠。陈淼蹲着整理货品时，发现系统在光屏角落标注着【12:47将出现城管巡查】。她迅速卷起塑料布四角，用橡皮筋扎成可随时拎走的包袱状——这个技巧来自前世带艺人躲狗仔队的经验。
"小老板，这个能试戴吗？"穿玫红踏脚裤的时髦姑娘俯下身，耳垂上的水钻坠子晃得陈淼眼花。系统立刻标注：【个体户张美玲，正筹备开设首家精品屋】。
"姐姐眼光真好！"陈淼踩上垫在身后的砖头，将荧光绿发卡别在对方刘海上，"这是深圳最新款，全城不超过十件。"她故意让港腔普通话染上舌尖，余光瞥见姑娘挎包里的摩托罗拉寻呼机。
当张美玲掏出十元大钞说要包圆存货时，陈淼的掌心沁出冷汗。铁皮糖盒里的硬币突然变得烫手，她想起前世带艺人签对赌协议时的窒息感。"宿主呼吸频率异常，建议启用镇定模式。"系统的机械音里混入电流杂音。
"姐姐，我们做个长期买卖怎么样？"陈淼突然指向文化宫二楼正在装修的店面，"您开业那天，我提供五十个独家设计的发卡，只要..."她伸出三根手指，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稳稳悬停，"三成利润。"
槐树荫里的谈判持续了二十分钟。当陈淼攥着预付的五元定金跳下台阶时，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触发隐藏任务"商业雏形"，奖励能量值10点】。她没注意鞋带散了，白球鞋踩进融化的冰棍糖渍里，留下黏糊糊的印记。
收摊时突降的太阳雨把人群冲得七零八落。陈淼缩在报刊亭屋檐下，湿透的碎花衫贴在背上发凉。卖报老头突然递来半块挡雨的油毡布："小囡，你阿爸是钢铁厂采购科老陈？"她浑身一僵，看见系统光屏疯狂闪烁红光——那是她随口编造的谎言。
"上周送货见过你阿爸。"老头从茶缸里捞出泡发的茉莉花嚼着，"他帮我们亭子修好了漏雨的顶棚。"陈淼愣怔地望着雨水在水泥地上溅起皇冠形的水花，突然明白系统为何扣除5点能量生成那个虚构的校徽。这个世界正在自动补全她撒下的每个谎言，就像皮肤愈合时新生的肉芽。
雨幕中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响。母亲穿着透明的塑料雨衣冲过来，车筐里装着铝制饭盒。"班主任说你参加勤工俭学..."责备的话戛然而止，母亲的目光落在女儿护在怀里的铁皮糖盒上，硬币正从缝隙里渗出细小的水痕。
陈淼在油毡布下悄悄调出光屏，用1点能量兑换了"说服力增强"特效。"妈，我想给爸买护腰。"她掀开饭盒，韭菜合子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他搬布料的时候老揉后腰。"雨声中，母亲摘雨衣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一滴水珠坠落在陈淼的手背上，比雨水更烫。
当夜，陈淼在台灯下清点收入。二十三块六毛的纸币摊满桌面，其中五元票面上还沾着张美玲的玫瑰色口红印。系统光屏显示着复杂的计算公式：【当前财富值+194.4%，开启二级商业权限】。她突然听见父母卧室传来压低的争执声，父亲说"厂里要精简"，母亲说"明天我去找王大姐"。
晨光熹微时，陈淼摸黑溜进厨房。灶台上摆着母亲连夜织完的毛衣，袖口还别着防止脱线的回形针。她把十元钱塞进装粮票的铁罐，突然发现罐底躺着一张泛黄的《上海证券报》，日期停留在1990年12月19日——上证所开业那天。
文化宫二楼传来叮叮当当的装修声。陈淼抱着新进的货品穿过走廊时，与搬着玻璃柜的工人擦肩而过。阳光穿透尚未安装好的霓虹灯管，在她脚边投下"美玲精品屋"的斑斓光影。当张美玲笑着招手时，系统突然发出警报——陈淼的视网膜上，1994年的时装秀画面与眼前的柜台重叠，那些荧光发卡正化作T台上的霓虹色腰带。
放学铃声响起时，陈淼在校门口被班主任截住。"勤工俭学总结写得不错。"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下月区里要办‘红领巾创业大赛’..."她的话被系统提示音打断：【新任务：建立学生商业网络，奖励能量值20点】。
陈淼望向操场，几个女生正在传阅《美少女战士》贴纸。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包里的BP机，突然想起系统说过的话："每个发卡都是播种机，当她们学会用零花钱交换美丽时，新时代的消费观就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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