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楚楚的眼眶里闪着泪光，双目猩红，看着把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莫名委屈，“朱棣，放开我。”

朱棣将手臂箍紧，不悦问道：“为何？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楚楚一时难言，这算是什么？自己送上门给皇帝侍寝么？

“……朱棣，你可否不杀朱文圭？”

朱允炆不会再回来了，按照小玩子所说建文帝于历史上神秘消失的结局，她深知朱允炆已经对朱棣构不成任何威胁。

朱文奎于皇宫沦陷当晚下落不明，楚楚知他已是凶多吉少，一个上一任皇帝的太子，朱棣绝不会让他存活下来。

还有一个孩子，朱允炆的另一个血脉。

朱棣忽得坐起，声音却寸寸冷了下来，眼底泛着寒意看向楚楚，“你是在给朱允炆求情吗？”

楚楚垂眸不言，其实朱文奎还是朱文圭和她又有几个关系呢？甚至她曾经都悄悄向小玩子打探过口风，朱允炆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小玩子是否在意？

那个时候小玩子无奈笑笑，对她说：“历史就是历史，无论怎么折腾，都改变不了结局。”

或许那个时候小玩子就已经知道每一个人的命运，只有楚楚穿梭在历史之中，举目无望。

“朱棣，我不是在为朱允炆求情，我是不希望再让世人误会你……你已下令诛杀方孝孺十族，朱文奎也已消失。而朱文圭不过刚两岁，若你赶尽杀绝，不过是让文臣史官给你再添上一笔暴君嗜杀的骂名而已。”

朱棣甚是不明，他的好妻子居然前前后后都在给朱允炆求情，他们二人情谊深厚，朱允炆就如此令她放不下么？

不知是莫名的醋意还是恼怒涌上心头，他想他现在应该下令杀了她才对，“你可知后宫不得干政？”

楚楚一声轻笑，酸涩无奈，这几年她夹杂在历史的进程里已经太久，久到她都已经快忘了自己是谁。

改朝换代之后，历史已经不再需要张无柳，而是需要柳妃。

一个在明成祖后宫安分守己的女人，替他生儿育女，绵延子嗣。

楚楚抬头望向朱棣，这次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一双带着泪光的猩红双目充满不屈与倔强，痛苦又无助。

他看见心爱女子眼底快要溢出悲伤，就好像有针扎在心上，他明明想要看见她的笑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朱棣态度忽然软了下来，重新坐回楚楚身边，惊措抱着她，“如眉，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知道我最害怕你这个模样。”

记忆似潮水般涌来，客栈之中他以为可以性命做威胁逼她屈服，哪怕不行，吓吓她也好。可即便如此，她也从不肯低头半分。

那天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这一别就是多年。

“……好了，你说的事我会认真考虑，我们不要每次见面总是提起旁人，我们夫妻二人多年未见，你都不想我吗？”朱棣轻轻拍着楚楚的后背，极力安抚着她。

楚楚闭上了眼睛，“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句美好的誓言，在这个时空却是难得的奢侈品。

她曾亲眼看到小玩子与朱允炆的生死相拥，那个时候她在想，人生又有几个年头可以浪费呢？

“如眉，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朱棣缓缓开口，“先前有父皇在，我们之间多有受制。后来我们分别多年……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我此生最后悔的，就是从应天离开的那一晚没有带你一同走……你知道吗？我不怕向身死战败，唯一怕的，是你的性情过于刚烈……若你不顾自己的性命，怕连累于我做出什么傻事……我想我定会后悔终身！……”

本身的，朱棣已做好万全之策，攻进皇宫于他来说并非难事，可下一步朱允炆定会以柳妃做人质要挟。

朱棣早已在这些年训练出百发百中的燕军射卫，若能暗中埋伏，只要朱允炆身死，他就有把握救下她。

还好，在攻下皇宫之前她来了。

他想，既然她来了，就绝不可能再放她回去！

无论那个时候是装作答应放过朱允炆，还是为了给登位做下几分仁德之举，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朱棣可以重新拥着她、抱着她……

感受到怀中女子身躯轻颤，眼泪簌簌落下，浸湿了他胸前一片，朱棣再也忍不住，怜惜捏起楚楚的下巴轻轻抬起，将一个又一个温柔多情的吻印在她的脸上、睫羽、耳畔……

两个拥抱的身躯顺势倒在床榻之上，感觉到朱棣的手掌摸向衣带时，不知怎的，楚楚忽然想到或许这张榻上，不仅仅会躺她，将来更有无数的女子被送上这张床榻上侍寝。

“朱棣，你有妻有子……我们这样……”

想到此，楚楚制止住朱棣的动作，将脸倒向一侧，眼泪又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想和他“终成眷属”，可是现实和历史告诉了她这是不可能的。

朱棣甚是不解得看向楚楚，“我何来的妻和子？……”

想来还是那个属于他们二人的历史遗留没有解决，朱棣继而无奈解释道：“不错，我的确有几个孩子，可他们都并非嫡出，将来我们的孩子才是正宫嫡出。”

不知道如此解释她是否听得明白，“至于你说的发妻更是无中生有，我说了，我身边的几个妃子都是侧妃，你若真的不喜欢，废了她们便是。”

废了她们，说得如此轻巧。

楚楚闭上了眼睛，有泪滴从眼角滑落，“那徐氏呢？你的妻子徐氏怎么办？”

朱棣忽然语气惊变，错愕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徐氏？”

这层窗户纸终究在此刻被捅破了，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在此刻袭来，楚楚奋力推开朱棣，慌乱坐起整理着衣服。

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又有些卑微，在这个时空里连自己的命运都已经自顾不暇，竟然还奢求起了感情。

手腕被男人大力捏住，楚楚重新被朱棣扯向怀中，只是朱棣的情绪忽然又冷了下来，追问道：“告诉我，你听谁说的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