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那个无名有姓，留在了史书上的女人……
楚楚无言以对，徐氏在她眼中是小玩子同她说过的一个历史人物，她于千百年的光阴中只是书中的一个名字。
可眼下的情况不同，楚楚要面对的是自己在大明朝的命运，而自己的命运和朱棣已经息息相关，横亘在他们二人之中的，则是这个徐氏。
或者说，是她自己横亘在了朱棣和徐氏之中。
少年情深，青梅竹马，夫妻伉俪，这到底是段怎样美好的感情？……
小玩子从不肯将历史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楚楚也只是从小玩子那里窥探到有关朱棣这个人物和结局的零星片语。
她说哪怕都知道又如何，明明改变不了任何，反而知道得越少越快乐。
“中山王徐达与父皇共创大明基业，乃开国‘六王’之首，戎马一生，身经百战，累官至太傅、中书右丞相、参军国事兼太子少傅，封魏国公，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朱棣缓缓而道，看向楚楚的目光幽暗而深邃。
“我知道……”
“你说的徐氏就是徐达长女，我与她指腹为婚，父皇曾经亲口说过要将她许配给我为妻，孩童时期我与她见过几面，但在她很小的时候徐氏便夭折了……”
夭折了？！历史卡bug了？
这下轮到楚楚震惊地看向朱棣，小玩子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件事情。
“如眉，我与徐氏之事只不过是当年父皇和母后的一句玩笑话，几乎无人知晓，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
楚楚有些紧张，向来都是她审讯别人，但如今朱棣看向自己的眼神颇有试探追究之意，反倒是令她心虚起来。
小玩子曾经告诫过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透露出她的来历和行踪，且不说有没有人信，就算是有人信了，也怕把她视为妖异祸患，到时候一把火烧了直接了事。
“曾经听太祖皇帝偶然提起……”
这话说得过于搪塞了，朱棣看着楚楚微微蹙起的眉间，他将她的一切小动作尽收眼底。夫妻多年，他又怎会不知道她扯谎时的慌乱？
“如眉……”朱棣紧靠上前，肃色道：“不管仙仙曾经对你说过些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徐氏一事你就当与我说过了，以后切莫再与旁人提了，知道吗？”
“朱棣？……”
楚楚脑子乱成一团，朱棣不曾哄骗于她，可她也坚信小玩子所说不曾有假。
那到底何为真？何为假？
朱棣对她又知道多少？
“……或许我在你身边会给你带来麻烦。”
朱棣闻言一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楚楚鼻尖，“所以你只能嫁给我，到时候就是你我二人夫妻同心，互为一体。”
他眼神中笑意愈发明显，感觉到男人上前轻拥，随即在她的耳畔低语，“我说过，正妻的位置给你留着呢，我朱棣的妻子也只会是你。”
朱棣将头埋在那清瘦身躯的脖颈间，她虽身着男装，可有清新淡雅的女子香气幽幽散开，朱棣心跳迅疾，随即而来的是似雨点般细细密密的亲吻。
遥远的故乡在记忆中变得模糊，眼前男子清俊润泽的面庞逐渐清晰。
……
楚楚的发带顺势被带落，三千泼墨青丝披散，不挽发髻不簪珠钗，朱棣这才惊觉，她的如眉要比任何时刻都要美，英气天然混成，他有些恍神，似乎她本该就是这副模样……
女子被拦腰轻盈抱起，步步向内榻而去，鲛纱软帐层层落下，所有的一切都在朱棣渐渐纷乱不稳的气息中变得逐渐失控起来。
多年的分离和思念化作彼此间相互融合的欢爱，情丨欲迷醉，楚楚任由他在身上驰骋，宣泄着四年的思念，红浪翻滚，抵死缠绵……
一场近乎极致的情事过后，楚楚很是乖顺缩在被子里，感受着朱棣那长年握剑布满薄茧的手指摩挲粗着后背当年为他留下的疤痕。
那是她用性命去爱他的勋章，也是朱棣的一颗由冰冻的心渐渐融化的见证。
“回头我让御医开些抚平疤痕的药膏，看看是否能让凸起的疤痕平整些，不然阴天下雨的时候伤口又痛又痒，最是难受。”
朱棣又将手移到她的后背，不解问道：“如眉，可以告诉我你身上的其他疤是怎么来的吗？”
朱棣其实很早就想问，从第一次要她的时候他就满腹疑惑，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何身上也有着受伤的痕迹？后来她任性出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楚楚感觉到他的手抚着她的手臂，那是楚楚当初为了保护朱第落下的痕迹，那颗子弹擦着她的肩膀打过，没有伤及性命，却落了疤痕。
“朱棣，你能否答应我，永远别再追究我的来历和过去，永远别再问。”
小玩子曾经同她说过，历史上的明成祖堪称千古一帝，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封狼居胥的帝王，他的一生几乎都在征战之中。
可每每想及此，楚楚又不自觉看向他的眼睛，深情迷醉，温柔缱绻。
历史是历史，现实是现实。
她与他相识在这个时空之中，已是她在这个世间无法割舍的人，是谁亦或不是谁，早已分不清楚。
朱棣闭口不言，鲜少见楚楚如此肃色，他觉得自己似孤魂野鬼般在地狱里走了许久，如今虽已夺得天下，可魂魄依然还在她的身上纠缠着。
先前从不知为何这世间会有人为了情爱痴痴惘惘了大半生，可轮到朱棣时，他却尝到了其中滋味，他再也无法承受与她的离别。
朱棣俯身将吻落在楚楚脸侧，温柔而虔诚，应了她，“好，永不再问。”
楚楚将头埋了埋，其实身上有疤痕的何止她一个？
四年未见，她记忆中的男子总是年轻的模样，可今晚看见他寝衣之下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伤疤，她仿佛看见他这四年的战事是一次又一次踩在生死线上的徘徊……
楚楚用手指摸着朱棣胸膛上的一道凸起的刀疤，道：“你和我一起敷药……”
楚楚回应着他，将一个吻落在那疤痕之上，她不知道这个举动让朱棣脑子里轰得一声，刚刚泄掉的欲丨望再次被她点燃。
“……还有你的腿在北方冻得太久，膝盖一到夜里就冰凉，从今往后每天晚上我都要盯着你拿艾草袋子热敷……
“还有规律饮食，绝不能为了工作……唔——”
朱棣忽然握住楚楚柔荑，直直看着她，眸间点了火焰，随后便将她近似管家婆的呶呶不休尽数吞进口中。
期间楚楚又不知道被他拘着胡闹了几次，有几次都想拒绝，推了半晌，最后又被朱棣牢牢箍住，困在他的方寸身下，令她逃离不得。
最后楚楚累得直昏沉过去，隐约听见朱棣附在耳畔说道：“如眉，我答应你，永不再问你的过去。”
“你也要答应我，再也不可离开我……”
楚楚困极，还未来得及应下，又听朱棣道：“等躲过了冬月最冷的时候，我们就启程回北平的家，那里四季分明，景色宜人，你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孩子……”
困顿之际，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无尽的雀跃与欢喜，奈何楚楚再也没有力气搭理他，沉着眼皮就睡了。
他对她的爱意何止是四年的想念，还有无休止的春秋，无断绝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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