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

电子钟的红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时间定格在20：00。林晓蜷缩在纪念品商店的角落，耳边是心跳声与地板微微颤动的回响。手机屏幕忽然像被水波轻触般泛起涟漪，妹妹的短信缓缓浮现：“姐姐，白犀牛在吃月亮。”

玻璃展柜里的企鹅标本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嘎吱声，它的头转向了林晓——那黑曜石般的眼珠里，竟倒映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她死死捂住嘴，指缝间却渗出了蓝色黏液，这是昨夜被兔子抓伤的地方，伤口正在发作。月光从门缝中渗入，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而地面也开始涌出粘稠的白色液体。

规则如同烙印一般，在视网膜上灼烧着：当月光变成液态时，立即前往水族馆。然而当林晓冲向安全通道时，整面墙轰然坍塌，露出后面布满菌丝的甬道。那些菌斑在墙上拼凑成扭曲的箭头，指向深处传来鲸歌的方向。

顺着甬道走到尽头，三头白色的犀牛正啃食某种发光的植物。它们的犄角上雕刻着人脸浮雕，每张面孔都仿佛在重复着不同的惨叫。最年长的犀牛猛然转过头来，它的眼眶空洞无物，只有两颗旋转的青铜齿轮。“违反第三条规则。”它的喉咙里挤出机械音，“月光下的白犀牛必须被献祭。”

背包里的胡萝卜突然发芽，藤蔓迅速缠绕住林晓的脚踝，上面开出的白花，正是妹妹校服的颜色。隧道深处传来了孩童般的嬉笑声，七个长着兔子头的黑衣人围坐在祭坛旁。他们脖颈处连接着透明管道，将某种荧光液体灌入彼此口中。为首的兔子人竖起耳朵，尖声喊道：“又有新的祭品了！”

林晓想转身逃离，却发现来时的甬道已化作布满镜面的迷宫。每个镜子里都映出不同形态的自己：有的长出绒毛，有的背后生出鱼鳍，而最可怕的那个镜像，则用长满倒刺的舌头卷起了白犀牛的眼球。

穿过最后一道水幕，眼前景象令她感到毛骨悚然。原本应该是鲨鱼缸的位置，如今漂浮着一具肿胀的白色大象尸体。它的象牙上生长着血管状的触须，腹腔内蜷缩着无数婴儿骸骨。电子告示牌闪烁着血红的字迹：“当大象开始哭泣，所有规则都将逆转。”

一名身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从水箱中爬出，他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方蓝白相间的鳞片。“你妹妹在这里。”他递给林晓半张腐烂的门票，票根处粘着一片带血的兔耳，“但你要先完成终极献祭。”

广播骤然响起，声音带着深海般的轰鸣：“请所有游客立即参与大象重生仪式。”林晓低头看向自己的倒影，它正在分裂——左侧是逐渐兽化的躯体，右侧却保持着人类形态。妹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姐姐，要变成星星哦……”

水族馆的穹顶轰然炸裂，星光倾泻而下。无数漂浮的规则纸条中，林晓终于看清了最关键的警告——那行被所有游客忽略的小字：“当水母开始发光时，杀死最近的兔头人，用它的血涂抹大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