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佩托的刻刀扎进槐树第三圈年轮时,木屑飞溅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当那黑色如沥青般的汁液从树芯渗出时,老木匠的手微微一颤——那不是普通的树汁,而是一种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暗流。“啧……”他皱了皱眉,却继续用力推进刻刀。
1899年的暴风雨夜,雷电撕裂天空,狂风怒吼着拍打窗户。就在这样的夜晚,杰佩托在阁楼里发现了这棵被雷劈过的槐树。
树皮上布满诡异的人脸状树瘤,每一个都仿佛在低语、在注视着他。当他终于将刻刀触碰到最中央的那个瘤体时,一声尖锐的呜咽骤然穿透木纹,像极了一个婴儿的啼哭。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卡洛……”一个沙哑而模糊的声音从树洞深处传来。杰佩托猛地僵住,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这是他死去多年儿子的名字!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紧刻刀,一刀剜向树心。
随着木屑四散,一个蜷缩着的半人半木畸形胎儿露了出来,它的脐带是由盘根错节的神经束组成,每一根都在微微颤动。
蓝裙摆缓缓从树根间升起时,匹诺曹正躺在地上喘息。他的声带已经融化,只能发出断续的嘶鸣。
仙女指尖缠绕的菌丝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木偶的眼眶,那种冰凉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忍受。“知道为什么你的肝脏会散发腐肉的气息吗?”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划过耳畔,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她轻轻扯开匹诺曹的胸膛,露出里面一颗跳动的暗红色肉瘤,“每句谎言都会让这里长出新的根须。”
马戏团的铁笼里,匹诺曹的关节被菌丝牢牢缠绕,那些琥珀色的丝线在他身体内疯狂生长。驯兽师用铁钩粗暴地挑开他的眼皮,检查那些正在蔓延的菌丝网络。“现在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驯兽师冷冷地说道,“说出的谎言会凝结成致幻孢子。”
广场上的表演中,当他吞下剑尖时,幕布后露出了无数培养皿。市长用镀金镊子夹起一颗跳动的肉瘤,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笑容:“告诉孩子们,吃下这个能看见天使。”
深夜,匹诺曹躲在一个化粪池后面剧烈呕吐。吐出的不是胆汁,而是无数微型人脸在黏液中挣扎沉浮。
他们的表情各异,但无一例外地充满了恐惧与怨恨。有些是他的朋友,有些是家人,还有一些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他们张大嘴巴,似乎想诉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凄厉的尖叫。
蓝仙女站在月光下,晾晒这些肉瘤。她的裙摆此刻像是由无数张人皮缝制而成的培养袋,每一块皮肤都在蠕动,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你喜欢我的新裙子吗?”她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个甜美的弧度,声音温柔得让人战栗,“这些都是他们的记忆,每一个灵魂都在其中燃烧。多么美妙的艺术品啊!”
匹诺曹喘着粗气,试图站起来逃跑。然而脚下的土地突然变得柔软,像沼泽一样吞噬着他的双腿。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由更多的微型人脸堆叠而成。他们咬住他的鞋子,扯住他的裤腿,用尽全力将他拖入深渊。
那些嘴里的牙齿锋利如刀,每一次撕咬都让他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别担心,”蓝仙女的声音飘荡在耳边,如同梦魇般萦绕,“很快你也会成为我收藏的一部分。”
天空中的月亮渐渐被乌云遮蔽,四周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而他的尖叫声,则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