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是被一阵滚烫的血沫呛醒的。
他浑身上下像被千钧巨石碾碎后又重新拼起来，尤其是胸口——那里至少断了三根肋骨，每吸一口气都像有钢针扎进肺叶。
意识回笼的刹那，他听见银月带着哭腔的尖叫还在耳畔回荡，可等他勉强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江羽裳染血的裙角。
那抹月白色的裙裾正挡在他面前，江羽裳背对着他，单薄的肩膀因剧烈喘息而颤抖。
她手中的青锋剑已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剑身上还挂着一缕黑雾——那是无妄子魔功残留的气息。
再往旁看，周逸尘正用自己的后背顶住苏墨，两人额角都渗着血，苏墨的右手还死死攥着半块碎裂的符篆，显然刚替周逸尘挡了一记阴毒的法术。
银月缩在洞穴角落，原本银亮的尾巴此刻像被火烧过的棉絮，皮毛翻卷着渗血，可她圆溜溜的眼睛仍紧盯着无妄子，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低吼。
而那个让所有人陷入绝境的罪魁祸首，正立在洞穴中央。
无妄子的黑袍无风自动，他原本清瘦的面容此刻泛着青灰，眼白里爬满血丝，左手还滴着黑红色的血——那是刚才捏碎林辰护体灵光时被反震的伤。
可他嘴角却勾着笑，像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上古传承者？
不过尔尔。"
林辰喉头一甜，又咳出一口血。
他强撑着用手肘支起身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太清玄元炼体诀》的热气从丹田升起，像一团活火在经脉里乱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他断裂的肋骨。
这是他的底牌，也是他敢在绝境中寻机的底气。
"老大！"苏墨最先发现他醒了，眼睛瞬间亮起来，却被周逸尘死死捂住嘴。
周逸尘冲他摇头，目光却悄悄扫向林辰——他们都明白，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让无妄子察觉林辰恢复了意识。
林辰不动声色地观察无妄子的动作。
这老东西每次抬手施法，腕间都会闪过一道暗金色符文，像是某种禁制。
而洞穴地面的裂缝正以极慢的速度蔓延，每道裂缝里都涌出缕缕黑雾，那气息腐臭中带着一丝熟悉的腥甜——像极了他在遗迹里见过的"混沌之气"，能侵蚀法宝灵性的邪物。
"混沌气......"林辰心里一动。
他记得《太清玄元炼体诀》里提过，此功修到第三重，可御百毒、抗侵蚀，或许能利用这混沌气反制无妄子。
他用指节轻轻叩了叩地面——这是和周逸尘约好的暗号。
周逸尘立刻会意，借着替苏墨擦血的动作，侧过身用口型问："计划？"
林辰目光扫过江羽裳的背影，又看向缩在角落的银月，最后落在裂缝上。
他用极轻的声音说："引开他，我需要半柱香。"
周逸尘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江师姐！"银月突然尖啸一声，银白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无妄子。
她受伤的尾巴在身后拖出一道血痕，却硬是用未受伤的前爪拍出一团银芒——那是她最拿手的"月刃"，专门破护体灵光。
无妄子显然没把这只受伤的灵宠放在眼里，抬手就是一道黑芒。
可就在黑芒要击中银月的刹那，江羽裳的青锋剑突然划破空气，精准地挑开了那道黑芒。
她的指尖渗出鲜血，按在剑脊上，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狠厉："银月，左边！"
银月立刻变向，绕到无妄子左侧。
江羽裳趁机欺身而上，剑势如惊鸿，直取无妄子咽喉——这是她压箱底的"惊鸿三式"，哪怕身受重伤，前两式的威力也足够让元婴期修士退避。
无妄子终于认真了。
他江羽裳的剑刺在屏障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她虎口崩裂，青锋剑"当啷"落地。
"好个内门天才。"无妄子阴恻恻地笑，抬手抓向江羽裳的咽喉，"但在我无妄魔功面前......"
"老东西看招！"周逸尘的暴喝打断了他的话。
这汉子不知何时摸出了藏在腰间的三柄淬毒飞刃，借着江羽裳吸引的注意力，三柄飞刃呈品字形破空而来，刃尖泛着幽蓝光芒——那是他用十年时间培育的"蚀骨毒"，连筑基期修士中了都要脱层皮。
无妄子不得不偏头躲过飞刃，黑雾屏障出现一丝破绽。
银月趁机扑上，锋利的爪尖划开他的黑袍，在他腰间留下三道血痕。
林辰知道机会来了。
他咬着牙爬起来，冲苏墨低喝："拿玉瓶！"苏墨立刻从怀里摸出三个羊脂玉瓶，那是他们之前在遗迹里找到的，专门用来封存特殊气息。
林辰踉跄着跑到最近的裂缝前，蹲下身，掌心按在涌出的黑雾上。
混沌气刚接触皮肤就开始腐蚀，林辰却运转《太清玄元炼体诀》第三重，皮肤瞬间泛起古铜色光泽。
他能感觉到混沌气里蕴含的暴戾力量在冲击他的护体罡气，可炼体诀的热气像熔炉般将这些力量炼化，反而让他的伤势恢复得更快了。
"收！"林辰大喝一声，玉瓶瓶口对准裂缝。
黑雾像是被无形之手牵引，"咻"地钻进瓶中。
苏墨在旁帮忙，三个玉瓶很快装满，林辰又摸出从遗迹里得到的"聚灵珠"——这珠子能将灵气压缩成实体，或许也能压缩混沌气。
他将三瓶混沌气全部倒入聚灵珠，双手结印，额角渗出冷汗。
珠子表面开始泛起黑光，逐渐膨胀成拳头大小的黑球，里面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林辰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握紧黑球，冲周逸尘使了个眼色。
周逸尘立刻扯开嗓子喊："老大！这边！"
无妄子正被江羽裳和银月缠住，听到这声喊，猛地转头。
他瞳孔骤缩——他看见林辰手里的黑球，闻到了里面混沌气的味道。"你敢！"他暴喝一声，黑雾屏障瞬间瓦解，整个人如黑色闪电般扑向林辰。
林辰不退反进，迎着无妄子冲上去。
他运转炼体诀到极致，肌肉鼓胀如铁，黑球在掌心发烫。"去！"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黑球砸向无妄子的胸口。
黑球炸开的瞬间，洞穴里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
无妄子的胸口被腐蚀出一个焦黑的窟窿，黑雾从伤口里疯狂涌出，他的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你......你居然用混沌气......"
"你以为只有你会玩阴的？"林辰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冷得像刀。
他捡起江羽裳掉落的青锋剑，剑尖直指无妄子，"今天，就用你的血，祭我兄弟！"
无妄子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癫狂："混沌气？
你以为这就能杀我？
我修炼无妄魔功三百年，早就和混沌气同体......"他的话还没说完，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撞墙。
林辰等人同时转头。
只见洞穴最深处的岩壁上，原本覆盖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发出刺目金光。
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岩壁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隐约能听见金属摩擦的尖啸。
无妄子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看了看林辰，又看了看深处的岩壁，突然咬牙切齿道："算你们命大！"话音未落，他化为一团黑雾，从洞穴顶端的裂缝里窜了出去。
"追！"周逸尘提着飞刃要冲，却被林辰一把拉住。
"别追。"林辰盯着深处的岩壁，"这里有问题。"
江羽裳捂着流血的手腕走过来，她的目光也落在岩壁上："那些符文......是上古封禁。"
银月缩在林辰脚边，小声说："老大，我闻到了......龙的味道。"
洞穴深处的轰鸣越来越响，岩壁上的裂纹里渗出金色光芒，像是有什么远古存在即将苏醒。
林辰握紧青锋剑，能感觉到掌心的汗水——这一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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