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石壁渗出的水珠顺着林辰后颈滑落,他压下指尖刺痛——方才与紫炎魔君对拳时,掌心的血痕还在渗着淡红。
秦月楼的身影在前方忽隐忽现,素色劲装擦过岩壁,带起细碎的石屑,像一道被揉皱的月光。
"往左三步。"她突然停住,反手按住林辰肩膀。
林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石砖缝隙里泛着幽蓝荧光,那是魔道"蚀骨钉"的引信,触发便会爆成千万根淬毒细针。
他喉结动了动,想问"你怎会知道这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三天前在天元宗藏经阁,他翻到玄阴阁密档时,这女子的画像还贴着"叛逃"二字。
秦月楼指尖轻叩石壁,三长两短的节奏撞出空洞回响。
暗门应声而开的刹那,林辰闻到了血腥味。
不是普通血气,是那种浸透骨髓的腐锈味,像千万人被活埋在湿土里,血液在骨缝里发酵的腥甜。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短刃,却见秦月楼背对着他,垂落的发梢在风里发颤。
"三年前的雪夜,我在玄阴阁地牢。"她的声音比地道更冷,"他们把三百个正道修士的元婴挖出来,泡在血魂引里。
有个小丫头才筑基,哭着喊'姐姐救我',我隔着铁栏抓她的手......"她突然攥紧自己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我摸到她的血还是热的,可下一刻,血魂引里的红光就把她整个人吸成了干尸。"
林辰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半月前在青竹峰发现的焦尸,那些修士的元婴位置都有碗口大的窟窿——原来不是妖兽所为。
"所以你偷了玄阴阁的玉牌?"他问,声音发涩。
秦月楼侧过脸,月光从头顶裂隙漏下来,照出她眼尾一道淡疤:"我偷的是玄阴阁的'破妄镜'。"她解下腰间半块玉牌,断裂处泛着金纹,"这玉牌里封着血魂殿的地图。"
话音未落,地道尽头的石门突然震颤。
林辰的"气血共鸣"自动运转,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纹路——这是《太清玄元炼体诀》预警危险的征兆。
秦月楼快步上前,掌心按在石门符文上,暗红血珠渗进纹路,像活过来的蚯蚓。
"这是我用心头血养了三年的引。"她回头时,嘴角沾着血,"只能开一次。"
石门轰然洞开的瞬间,林辰被眼前景象震得倒退半步。
密室足有十丈见方,中央悬浮着一人高的水晶球,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带。
球内影影绰绰有个身影,似男似女,周身缠着锁链状的法则纹路。
更让他瞳孔收缩的是,水晶球底部刻着《太清玄元炼体诀》的总纲——那是他在天元宗祖师堂跪了三天三夜才抄下来的残篇,此刻却完整地浮现在石台上,每个字都泛着金芒。
"林公子。"水晶球里的身影开口了,声音像两块陨石相撞,震得林辰耳骨发疼,"恭喜你走到这里。"
林辰的结丹在丹田剧烈震动,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强行稳住身形,盯着球内模糊的面容:"你是谁?
血魂引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被此界法则囚禁的'守界人'。"身影抬起手,水晶球内突然展开一卷功法,正是《太清玄元炼体诀》的后续章节,"你修炼的功法,是我为对抗'域外天魔'所创。
千年前我被暗算,功法流落人间,只剩残篇。"
林辰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想起自己修炼时总在化神境卡关,原来不是资质问题,是功法不全!
"而你,是万年来第一个能将残篇练至小成的人。"身影的声音里有了温度,"你的气血、你的神魂,都与这功法完美契合。
只要你拿到完整功法......"
"住口!"
炸雷般的暴喝从密室门口传来。
紫炎魔君裹着赤焰冲进来,火尖枪上还滴着血——显然他沿途杀了不少守关的魔修。
他身后跟着二十几个黑袍人,腰间挂着玄阴阁的骷髅令,正是玄阴阁的"血影卫"。
"臭丫头,你果然带他来了!"紫炎魔君的目光扫过水晶球,瞳孔骤缩成针尖,"老东西,你以为找个蝼蚁就能破我的局?"
林辰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他能感觉到《太清玄元炼体诀》在体内沸腾,皮肤表层浮现出细密的金色鳞片——这是炼体诀第三层"金鳞境"的征兆。
秦月楼抽出腰间软剑,剑身上浮起玄阴阁特有的冰纹,与林辰背靠背站定。
"林公子,水晶球里的功法残页在我玉牌里!"秦月楼的声音里带着决绝,"你先拿功法,我拖住他们!"
话音未落,紫炎魔君的火尖枪已刺到面门。
林辰不躲不闪,硬接这一枪。
枪尖擦过胸口,在金鳞上划出火星,却连皮都没蹭破——这是炼体诀的防御!
他趁机一拳轰在紫炎魔君小腹,后者像断了线的风筝撞向石壁,撞碎了半面墙。
"好个肉身抗法宝!"紫炎魔君吐着血爬起来,手指在掌心画出血阵,"给我上!"
血影卫们同时挥刀,刀光裹着黑焰扑来。
林辰的"气血共鸣"运转到极限,身影化为三道残影,拳风所过之处,黑焰瞬间熄灭,刀兵尽碎。
秦月楼的软剑却突然发出哀鸣,她的手腕渗出黑血——原来紫炎魔君刚才那枪上淬了"蚀骨毒"。
"接着!"林辰反手甩出一枚天元宗的"清毒丹",秦月楼仰头吞下,冰纹剑上的寒气更盛三分。
两人配合愈发默契:林辰主攻,拳拳到肉震得魔修内脏移位;秦月楼主守,冰剑织成密网封死所有退路。
盏茶时间后,地上横七竖八躺满魔修。
紫炎魔君捂着肋下伤口,眼中闪过狠厉:"算你们狠!
但血魂引已经启动,三日后......"
"三日后什么?"林辰一步踏前,拳风卷起紫炎魔君一缕头发。
紫炎魔君突然狂笑,笑声震得水晶球嗡嗡作响:"等域外天魔降世,你这蝼蚁连跪的资格都没有!"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化作一团赤焰,从破碎的窗户逃了出去。
林辰想追,却被秦月楼拉住。
她指着水晶球,玉牌里的功法残页正缓缓飘出,融入林辰眉心。
暖流顺着经脉蔓延,他的识海里突然多出一段记忆:无数星辰之外,有座悬浮的宫殿,殿中坐着个白衣人,正在书写功法......
"这是......"林辰捂住额头,"完整的《太清玄元炼体诀》?"
秦月楼点头,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守界人说,只有你能承受。"
密室里的血腥味渐浓,林辰这才发现秦月楼的软剑上全是血,她的素色劲装已被染成暗红。
他撕下衣角要给她包扎,却被她轻轻推开:"先看功法。"
林辰运转新得的功法,丹田处的结丹突然暴涨一圈,原本卡在化神境的瓶颈竟松动了!
他惊喜地抬头,却见秦月楼靠着石壁滑坐下去,睫毛轻颤:"林公子......我撑不住了......蚀骨毒......"
"胡说!"林辰抱起她,指尖按在她腕间。
脉搏细若游丝,毒已攻心。
他掏出所有清毒丹塞进她嘴里,又渡了半成结丹灵气,这才见她脸色稍缓。
"带我去山洞......"她虚弱地说,"血魂殿的追兵很快就到。"
林辰背着秦月楼冲出密室,月光照在山路上,照见远处血魂殿的红光更盛了。
他找了个隐蔽的山洞,将秦月楼轻轻放下,又在洞口布了三道隐匿阵。
"为什么帮我?"他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秦月楼闭着眼睛笑:"因为我想......看你......碾碎那些......害我妹妹的人。"她的手摸索着抓住林辰衣角,"天亮后......回天元宗......守界人说......只有那里......能破血魂引......"
林辰望着洞外渐亮的天色,握紧了拳头。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翻涌,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而在更远的天际,有片乌云正缓缓聚拢,带着让他心悸的压迫感——那是紫炎魔君说的"域外天魔"吗?
秦月楼的呼吸渐趋平稳,林辰替她理了理乱发。
山洞外传来晨鸟的啼鸣,可他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刚刚露出獠牙。